灵舟远处,几个弟子小声讨论着在看风景的郁楠安,平日里郁楠安就连内门都不会出没,宗内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只知道她极美,有一头如月光洒在水面般的银发。
男女弟子都向这边投来目光,瞧了几眼,又赶忙挪开视线,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郁楠安扶着栏杆,目光眺望远方,可此时灵舟已经飞入高空,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目光悠悠,却是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先前与秦休心神相融之时,郁楠安在秦休体内察觉到一些不属于秦休的剑气,那是月华般带有攻击性的剑气。
“灵月台……”
她在口中喃喃,见秦休与灵月台在另一边说些什么,径直走过去,抱住秦休的胳膊,与他十指相扣。
“秦休,我们回房间。”郁楠安温顺道。
她的声音好像世间最灵动的曲调,每一个起伏,都勾得人心驰神往。
秦休摸了摸她的银发,向灵月台告别,走到远处,忽然听到有人小声嘀咕:“果然传言是真的吧,郁师姐是秦休师弟的未婚妻。”
“听闻仙盟的苏昌之前来剑衣门,对郁师姐有意,还被秦师弟揍了一顿呢。”
“我之前在外门看到他们二人共用一柄飞剑,那时就奇怪,难道秦师弟在外门时就已经和郁师姐……”
秦休眉头一挑,他发现自己最近被越来越多人关注,这不是他的本意,要问源头,还得全怪沈青禾那老女人。
周围仍在小声议论着秦休,灵月台没去看那对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她将青风玉露攥在手中,已经钻出了汗水,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秦休……”
灵月台突然开口,叫远处的秦休一愣,旋即,青风玉露被她抛出,如同发泄般砸去。
同时飞去的,还有一张捏成团的报纸。
秦休接在手里,周围人又是投来奇异的目光,但见灵月台冷声说道:
“到时候仙盟选拔,一个宗门可以派出两名弟子,我不会照顾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秦休有些意外,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带郁楠安回去房间。
之后的数日,秦休总算如愿以偿的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一直到仙盟开始的日子。
这一日清晨,灵舟已入仙盟所管辖的秦城范围。
今年仙盟选拔便是于秦城之上的穹岛举行。
这并非是人为制定的规矩,只是仙盟选拔每次都必须在穹岛,而穹岛不受人力所操控,在空中肆意漂浮,今年刚好飘到了秦城,所以就在此地。
秦休这几日都和郁楠安同住一间房,每每入夜,他便给郁楠安绘声绘色说上些奇闻异事,而后说着说着,郁楠安的小手就不老实的向秦休腰带摸去,之后二人便开始摸索一些全新的玩法。
小心翼翼为郁楠安擦去手上和不小心弄到琼鼻、头发上的残留,再为她乖乖盖好被子,秦休在郁楠安脸颊上吻了吻,走出房间。
他这些日和郁楠安同眠,深夜,女子都会忽然从梦中惊醒,或是哭着抓住秦休,说不想继续一个人,不想回到姑姑的药缸里,或是说她在梦里见到了娘亲,很想家人。
秦休一直陪郁楠安到天亮,到她安安心心入眠,自己才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秦休不禁感叹,男人房间中本该放擦精力的纸,但是有了女人,就全都用来擦眼泪了。
天色深蓝,月影朦胧,秦休走到灵舟甲板,走上栏杆,吹着清晨的风,望见脚下的秦城。
这是他生长的地方,那时他还是凡人,父母死后他蜷缩在雪夜中,被那青袍女子带回魔教。
那是秦休最深的牵挂,虽然魔教的人说青袍女子已经死了,但秦休总是想找到她。
长叹了一声,秦休将先前灵月台丢给他的报纸拿出,报纸被揉了好几次,但依旧可以看清其中的内容。
秦休看了几眼,怪不得灵月台要交给自己,原来这张仙盟出版的报纸上,写着今日选拔的详细介绍和不同宗门抽取到的对手。
仙盟比试一共有三十八个大宗,每个宗门派出两人,每次随机抽取一人比试,直到三十八个宗门只剩下一人,是为魁首。
说的很复杂,秦休懒得懂,就只知道正道之间打打杀杀,等叫到自己,自己就上去装装样子。
他去看下面的内容,今日剑衣门对上了十大门派之一的九界山。
他不禁发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若是将宗门之间的实力比作高山,那九界山一定是在最高峰,而剑衣门,只能在中游部分。
秦休继续向下看去,神情却是忽然一滞。
因为他看到剑衣门抽到上场的弟子,叫做秦休。
而九界山那边,是九界山的大少爷,六阶巅峰的林子衣。
此人的修为比苏昌还要高上不少。
秦休本想着装模做样先打两局再认输,没想到第一场就碰到选拔的种子选手,连半分赢的可能都没有。
“既然如此,之后的时间陪陪郁楠安也好?”秦休不知为何想到了她。
他的目光被下一个板块吸引,上面写着有关自己的介绍,不过仅仅是只言片语。
秦休或许在剑衣门非常出名,但到了仙盟这种正道云集的大场面,自然算不上什么人物,这样也叫他放心不少。
叫他有些不爽的是,他的板块是与另一人共用,那人是九界山林子衣的妹妹林紫檀,也就是九界山的大小姐。
报上所写乃是:九界山神算子林紫檀,虽然修为只有一阶,但占卜手段比肩六阶天道修士,只算有缘人,近日更是提前算出仙盟选拔的对局情况,当属年轻一辈占卜第一人。
这一块活像是个小广告,不怪秦休不爽。
灵舟此时已经抵达秦城之上的穹岛,除了剑衣门的灵舟,还有许许多多的灵舟并排停靠,九界山、墨家门、仙盟苏家、紫域山庄一众大宗门将旗帜高高挂起,迎风飘扬。
秦休数了数,十大宗门全在这儿,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半点,那绝不可能活着出去。
“如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将那张报纸重新揉捏成一团,随意丢下灵舟,看着多年不见的家乡,于是祭出那柄破旧的佩剑,向着穹岛之下的秦城飞去。
不一时,郁楠安走上甲板,她又被噩梦惊扰,想叫秦休再为自己说上几个故事。
“秦休,去哪?”
郁楠安望着秦休消失在空中的背影,也跟着一脚踏在空中,虽不会御剑,却凌空而行,追着秦休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