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薇娅是这么说的。希珀丝抿了抿唇,对小姑娘的表态没有评价——如果绝情一些,她完全可以将特薇娅搭在自己肩上的那条胳膊甩开。
但那样太过分了。
这已经不是感情的问题,是道德层面的事情了。
如果希珀丝那样做的话,此先她所做的那一切,为了不让道德有亏的行为,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本着只为了自己的想法,将特薇娅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这不是出于什么情感上的价值交易,只是人与人之间应该要做的事情。
所以做起来并没有什么负担。
“我没在怪你,”少女望向前方轻声道,“因为这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是说把希珀丝姐姐认作别人吗?”
特薇娅苦笑了一下。希珀丝不由得一愣:
“有些话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是希珀丝姐姐太谜语人啦。”小姑娘吐了吐舌头。
“有吗?”
“嗯。如果不是我们刚好……”
“刚好……”
“刚好什么?”
“刚好比较有默契的话,”特薇娅将后半句话补上,“我都听不出来希珀丝姐姐的话外音呢。”
“只是一种比较委婉的提醒方式而已,”希珀丝微微摇头,“不想让殿下太尴尬罢了。”
“但是希珀丝姐姐……最后还是直接承认了呢。”
“那是你挑明在先,”少女抿了抿唇,“我只是觉得,我必须要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而已。”
“是吗?”
“嗯。”
“可是为什么呢?”特薇娅低低反问,语气有些不甘。
“什么为什么?”
“……要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这件事啊。”
希珀丝:“因为我没有读心术,有时候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喜欢失去掌控的感觉。”
特薇娅轻轻“噢”了一声:“所以就觉得有些事……要问出来吗?”
“那个,索兰小姐,还有艾伊小姐……”
听到身后欧拉丽的小声提醒,希珀丝止住话头,眨了眨眼:“我们先走。”
特薇娅也微微一愣,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茶发少女。
但说来奇怪,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然而面对特薇娅的注视,抱着小女孩的欧拉丽只是好奇地看了回来,流露出征询的神色。
看来是想多了。
到底没去多想,只是摇了摇头,收回视线,便在希珀丝的搀扶下,往前慢慢走去。
……
……
驾驶室离这里果然并非很远。路上虽然有些行尸,但那些行尸都在一等座的包厢内,没有威胁到走廊上的她们。
很快,一块挂着“仅员工可进”的牌匾横在几人身前。希珀丝示意特薇娅在一旁靠着,自己上前去开门。
“那个,希珀丝姐姐……”
“我知道。”
少女简短回应,轻轻呼出一口气,过了一遍一会要做的事情。
然后,将木门拉开。
——并没有异常情况。有些意外。
当然,如果硬说没有,似乎也不太对。
“那是……”身后的特薇娅凑上前来看了一眼。
“已经死透了,”希珀丝面不改色地上前一步,挑了挑那具趴在驾驶位上,身穿铁路职工制服的司机,“这个地方,头没了一块,不是被咬死的。”
“那是……”
特薇娅还在辨认的时候,听到另一人开口。
“像是被钝器砍烂的。”
身后的欧拉丽忽然出声道。
希珀丝扭过头看她:“你能看得出来?”不由得对这位学者小姐多了些警惕。
“我以前曾经在王都警察厅给法医打过下手,”欧拉丽低着眸子,“有次去收尸,伤口就是长这样的……当然,我也不确定就是了。”
“是吗?”
“嗯。”
“原来是这样,”希珀丝低下眸子,“总之,还没看下面的动力室,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至少这里是安全的……嗯?”
特薇娅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希珀丝:“怎么了?”
“是有一张纸……在尸体旁边。”
特薇娅努了努嘴。
希珀丝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举起步枪,轻轻用枪口碰了一下那张纸。似乎没有异动。
“看看吧。”
说着,她捡起了尸体旁边的那张信纸,这才看到上面还写着几行字。
站在一旁的特薇娅看了过来:
“致‘卿影’的精英,希珀丝·索兰小姐……”
“精英?希珀丝姐姐在安全局很有名吗?”
“没有的事,”希珀丝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带着安全局的身份出任务。”
特薇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念了下去:
“如果你有幸看到这张纸,恭喜你,这是你第二次在我的布置中活下来。虽然没有奖励,但作为你的对手,我姑且向你表示祝贺。”
“但我想说的是,你的应对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将为你踏足枫堡的选择而后悔。”
“如果你在到站之后选择立即离开,那么我会撤回后续对你的布置,放你一条生路……毕竟,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利益上的直接冲突,且我本人与你打过照面,对你的谈吐与举止印象颇深。虽然只是索兰家的养女,但气度与礼仪分明远胜过王宫里的公主们。”
“像你这样正直善良,聪慧沉稳,如蔷薇一般清冷坚强的女孩,不应该在世界秩序更迭的战火里被燃烧殆尽。”
“这是给你的橄榄枝,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要,决定权在你。”
“期待你的选择。”
特薇娅轻声念完,好奇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希珀丝。“好轻狂的语气……但是分明在夸希珀丝姐姐……呢。”小姑娘将信纸递给她。
“这不是在夸我,这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少女平静道。
“嗯?”
“很简单的道理,殿下,”希珀丝看向她,“如果你要击败一个对手,这个对手假如是个笑着笑着就开始流口水的家伙,你觉得在打败了他之后,会有成就感吗?”
特薇娅:“还真是……那所以说……”
“这封信也正是这样的道理。”
“什么……道理?”
“承认我的能力,然后将我击败……这样就足以说明,自己的能力甚至还在我之上,”少女将信纸放下,姑且抿了抿唇,“倒是个还有点意思的对手。”
“那个,抱歉……二位,你们这是在说什么?”欧拉丽看了一眼身后,发觉自己刚刚一阵子没听,就错过了好多关键信息。
希珀丝:“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欧拉丽知道,原本我们学校派的人并不是我吗?”
“啊……我知道,原先那位小姐,和她说过几句话。”
“是吗?”
“嗯。”
“但是她死了。”
“啊……啊?是怎么……”
“就是刚刚我们在餐厅里看到的那种情况,”希珀丝看向信纸,“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在抵达会场之后,很快我们就能接触到更多意外了。”
欧拉丽反应过来:“那你的意思是……”
“有人不想让我们去开这个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