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给朕带来了多少麻烦嘛？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理你比较好。”
刘霜凝的语气依旧很平淡，这本应该更加激起洛心梅的恐慌，但此时的洛心梅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没法去想了。
“什么...什么麻烦？”
她又能给对方造成什么麻烦呢？....她就只是想逃跑而已，最后还失败了。
刘霜凝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满意洛心梅的回答，但她看不见。
“你以圣人姿态在空中挥出的那一剑，整座在皇城里工作的朝臣乃至于整个天京都看的见，朕花了极大的力气去安抚朝臣，封锁消息，将那抹意像解释为天道祥瑞。”
“要不是朕在上一次你这么做了之后清洗了所有反对朕的势力，夷灭了数个反对朕的县城，杀光了朕的亲族，想要这么快的消弭你所带来的影响，可没有那么容易。”
在说到后一句话后，刘霜凝的语气顿重，隐隐间有咬牙切齿之意。
“什?什么？”
而这番话似乎让洛心梅顿然清醒，她奋力的抬起头，在一片黑暗中左顾右盼。
对方杀光了她自己的亲族，但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洛心梅为什么感觉刘霜凝这幅说辞，像是她的亲族全是由自己所害得一般。
而刘霜凝看着洛心梅那疑惑中又戴着惊恐，不安地想要乱动但又被绳子扯回原位的滑稽模样，突然间又没有那么生气了。
“看来剑仙大人对自己在九州中的地位浑然不觉，你是觉得当初那一剑对于朕与天庭的损害就只有那一剑嘛？”
“多少本就对朕心怀不满，但尚且能被朕压制住的人打着你的旗号对朕进行反叛，多少原本忠心于朕的大臣在你的影响下变得惶恐不安，人心涣散。”
“几乎是一夜之间，朕便从地位尊荣的皇帝，变成就几乎人人喊打的存在，朕曾一度逃离天京，化作一平民女子在朕的领地上东躲西藏。”
“而天庭也差点化作四分五裂，那凉州巴州络州的那些人纷纷趁火打劫，朕拼死打下来的雍州的那些土地也失去了大半。”
“这一切，都只因你反对我！就只因为这么一点，那些人就彻底否认我的功绩，否认我统治的合法性！这就是你的地位！这就是你在九州的地位！”
洛心梅听到对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过了许久后才慢慢说道。
“然而这一切都被朕挺过来了，朕和天庭挺过了这次灾难，没有变得分裂，继承于祖辈的积累也没有被毁于一旦。”
“不过你却似乎没有挺过来，失去了力量，如今被朕所擒。所以我在问你一遍，你觉得我怎么处理你比较好。”
“我....我...”
那冰冷焦躁和无力的感觉，以不必言说，听着刘霜凝的这些话语，她已经感到了不仅是自己的剑道，就连同自己的生命，都将走到尽头。
她...为什么？
在她应该心软的时候，她选择心硬，她的徒弟江语竹因此而死。
而在她应该心硬的时候，她却选择心软，将自己至于如此之般的绝望境地。
那缕残魂，根本不存在什么背叛自己，毕竟她就是自己，是自己的一部分。
是自己的心底里，终归还是不希望刘霜凝死，在无穷无尽的痛苦纠结下，才做出了如此自相矛盾的选择。
为什么？
而洛心梅也很快找到了答案。
并不是什么心软心硬的问题，而是她在江语竹死后，就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来自剑道的代价了。
再也接受不了，那些自己在乎的人，因为自己的剑道而死。
然而她却还是要背负她的剑道。
“我...我..”
一行清泪，源源不断的从洛心梅的眼睛里流下了，很快就染湿了布，源源不断的汇聚到脸颊上，化作一条小溪。
“你在后悔没有杀了朕？朕当时已经赌输了，那一剑若你的残魂没有帮朕挡下，朕必死无疑。”
“然而我们之间那过往的恩怨，绝非这一点就可以抵消。”
刘霜凝冷冷地说道。
“我....我....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
而洛心梅似乎摇了摇头，嗓子里发出哭腔。
“我的师尊....我的徒弟....我的朋友....她们都死了，都死了....我只剩下...只剩下....”
“你是想让朕放过你？”
刘霜凝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竟然笑出了声。
“至少让我把我的研究做完，求求你...求求你了....”
几乎以她自己都难以想象得到的，卑微而低声的语气恳求着，眼泪不断不断的流下。
“那至少应该让朕感受到你的诚意吧。”
突然听到这句话的洛心梅的精神瞬间为止一怔，然而当刘霜凝将洛心梅脸上的黑布和身体上的绳索被解下来时，她顿时傻眼了。
刘霜凝坐在已经坐到了远方的凳子上，身上未着寸缕，高高翘起自己的脚，就如同当时陆芷鸢一般。
但更让洛心梅感到呆滞的是放在她旁边的，看上去是狗的尾巴和耳朵，似乎都可以用一种特定的方式固定在她的身上。
以及那个一看就知道是给狗戴的项圈，当初陆芷鸢拿出的哪个铁环好歹还是给奴隶和凡人戴的。
“朕就想要看到曾经那地位无比尊崇的剑仙在朕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讨得朕的欢心，朕说不定还会看在你现在身体的好用上放你一条生路。”
她拿着项圈，眼睛几乎要缩回自己的脑袋里去，她的身体在不断的发抖。
陆芷鸢....是不知道自己是剑仙的，而刘霜凝则知道，这不仅是践踏她的尊严，而是将她过往的一切都放在脚底下踩。
好痛苦....这也是代价不是嘛？她不想在承受代价了，她也承受不了代价了，她不想在感到痛苦，她真的好想解脱。
她承受不了了，不然她的残魂又怎么会阻止她杀了刘霜凝，然而刘霜凝现在又要让她承受代价。
然而她又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她的研究...她的剑道该怎么办？
何等的....何等的荒谬。
洛心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在床上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