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丝忒干什么？”

还不等塔可夫斯基问出下一句话，米小脂瞪圆了眼珠，死死盯着那个被绑起来的俘虏问道。

还能干什么？

一道中性的声音在心底深处响起。

她当时就应该杀绝那些士兵的，但没有。

被杨绥德等人身死消息震住的她放过了最好的机会，而眼下对方已然顺藤摸瓜。

那俘虏见到自己是被一个女人询问不由得发愣，他转动眼珠上上下下的打量那位发声者，却意外发现对方身着便装。

尽管疑惑，但为了保命他还是马上交代起来。

“是上面旅长的命令，那个丝忒之前杀了不少切尼索夫的士兵应该是一个游击队的领袖吧？”

这是谎言。

米小脂对于对方为何会大费周章的动用部队来搜寻自己表示心知肚明，不过眼前这位惶恐俘虏所说的话语未必是瞎编。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对方部队的上层并不希望将丝忒这个幻想生物存在的消息公之于众。

他们渴望秘密捕获自己。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刚才呼啸而去的直升机可不是什么童话动物可以抵挡的，而且通过士兵的描述，那一支“红隼”小队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在现代社会中这样的一支部队想要拿人，还是相当轻松的。

更何况自己眼下还在一支缓慢前行的难民队伍里面。

要脱身了。

无论对于蕾米她们来讲还是对于自己的这一道身份来说。

“别管这家伙的信口胡说，”塔可夫斯基叫来两位士兵要他们把那个俘虏绑到树上去，“我们得回去了。”

他可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外号叫做丝忒的游击队领袖，这种怪物的名字更像是那些走私客们对外的诨号。

至于为什么切尼索夫为此大动干戈？

分赃不均，黑吃黑这种事情对于切尼索夫那种土匪武装来讲未必是什么稀奇事情么？

唯一叫他感到意外的，是身旁米小脂热心询问后的沉默。

这个姑娘从一开始出场在其面前时就显得不像一位女孩子，倒像是一个男人。

在一开始他以为这不过是人家乐观好动与活泼。

但如果是黑帮中长大的话，那么米小脂为什么与男人相似的缘由便找到了。

更何况，赛里斯黑帮在国外也并非没有。

这场塞罗尼亚的内战像是一盘宴席，大大小小的势力都争相挤到餐桌旁侧等着用刀叉分出自己的那一份利益。

一念至此，米小脂询问过后的沉默便更加显得耐人寻味。

恐怕她与那位丝忒有不小的联系。

冷了冷眼，这个出身中产的一米八壮汉愈发觉得米小脂的身份与行为都相当扑朔迷离。

但眼下绝不是什么询问的好地方，更何况离开森林后他们自己还要归队，二人之间的所有交往恐怕也会戛然而止。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去求得真相。

他回身扫了众同袍们一眼，喊道：“走！”

雪地被踩的吱嘎作响，小队里头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喉口一样，比起来时队伍里面的活泼，此刻的他们更像是一把利剑。

一把不会说话的工具。

在三个小时之后众人终于重新抵达原先的营地。

此时太阳已然从天际的下方升起，一道道初升的暖光正被释放出来。它们向着大地奔腾而去，宣告着黑夜的结束。

但小队却并没有沐浴在阳光里。

他们依偎在树丛的阴影里，把目光朝着有光的地方看去。

纯白的雪色变为焦黑，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久久不能散去的火药味，在不远处几团余烬还微微冒出火星来。

什么事情都不用解释。

地面上的火箭弹残骸与来回走动的巡逻士兵便是答案。

那位在夜空中咆哮的雌鹿没有寻觅到塔可夫斯基他们，便将怒火都倾泻于此。

塔可夫斯基数了数被巡逻者集中起来的残骸，一共有五具。

尽管面容已然不可分辨，但男性的身份还是不容置疑的。

这些人估计都是己方部队的战友。

而正在他构思接下来的行动时一阵螺旋桨的声音骤然响起，一架硕大的直升机从林子的后头缓缓升起。

众人于是赶忙隐蔽。

那巨兽的动静比起夜晚时的轰鸣已经颓然许多，它左右两翼原先挂载火箭弹的位置此刻也已是空空如也。

直升机并没有停留，它带着一批人马飞速的离开这一片营地。

米小脂趴在地上，她看见那直升机上仍旧如昨天一样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马脸男人。

雅科夫照旧用手抓着直升机舱门的把手，他将视线向下看去，郁郁葱葱的松针林，茫茫无边的白雪。

这片景色像是从未改变过一样，千百年来都是一副模样。

当年他作为新兵拉练时，这里是如此，没想到现在仍旧是如此。

“欧文和平计划你听说了吗？”

一道男性的声音在其身后响起。

“多看两眼吧，联邦的那些人已经用铅笔和橡皮重新标记好了新国家的分界线。这里以后再来看，恐怕没有什么机会了。”

“那又怎么样？”雅科夫回眼看着在自己身后说话的那个男人。

“布柳赫夫，你未必还对这个国家报有什么希望不成？”

“这个该死的国家，这个该死的联盟，”他盯住那位将脸埋在阴影里面的男人，压抑着声音，像是一头灰熊在怒吼：“我们未必有过选择不成？”

布柳赫夫没有回答。

他沉着眼，看着直升机机舱的地面沉默不语。

而在其身旁，众红隼队员们也都如此。

“是塞罗尼亚抛弃了我们……”雅科夫看着茫茫无边的林海雪原讲道，“他们自己决定把国家卖给西方的那些混球，凭什么要我们来担责任？”

“我们……”

他没有继续说话了，直升机上只余留下螺旋桨的轰鸣声与驾驶员打开的收音机声。

“欧文先生，您认为面对塞罗尼亚日益严重的交火，联邦政府的下一步打算会是什么？”

“哦，主持人小姐。我想我不能向大家透露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为大家保证。”

“是什么？”

“联邦政府将继续站在自由与正义的一边，我们呼吁内战的双方保持克制，并将持之以恒的为难民们提供食物与庇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