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真的非常抱歉，这真的是一个意外！”校长看起来被吓得快要死掉了的样子，一个劲地跟我道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对他说，“立马疏散校园内所有师生！要快！”
“好，好的。”
“还有，把所有门都打开。”
“啊，为，为啥？”
我瞪了他一眼，“通风，明白？”
校长战栗地点了点头，不敢多问。
“还没完。”
我喊住了逐渐远去的他，“通知全校师生，现在开始，男生先迈左脚，女生先迈右脚，然后依次左右左右左左右右右左左左，按照这个顺序走路！还有，第一次迈左脚的时候要喊‘圣女大人万岁！’，第一次迈出右脚的时候要喊‘圣女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按照次数叠加万岁，明白？”
“啊？”
他瞪大了双眼，似乎没懂我的意思。
“你按照我的话去执行就是了。所有人都不能违反！”
我拍了拍手，示意身边的卫兵去监督着。
“有人违反，立马抓回教廷！”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傻眼了，但是没有一个敢反对的，只好开始一瘸一拐地走了起来。
唔，其实我都没记住刚才的规则，不过，我也没打算让他们真的能按照那样子行事，只要尽可能繁琐就好了。
“大家都走了，你怎么办？”芙薇问我。
“这不是还有你吗？”我笑着看向她。
“不能啥事儿都指望我啊。”
“让我多依靠你一些吧~芙薇大人~”
看着她脸上压抑不住的笑容，我就知道，至少短期内她不会有动作了。
现在就是拖住她。
然而，此时更大的一声爆炸吸引了我和芙薇的注意。
刚刚我们离开的地方，一瞬间蹿出了更凶猛的火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烬的味道，能听到绝望的哭喊。一股灰尘带着热气扑面而来，我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喉咙翻滚出铁锈味。
“……”
胃里一阵的恶心。
“没事吧？”芙薇过来扶住我。
“没事儿……”
稳住啊，你可是伟大的圣女，你亲手杀的人都不下十个。当时你亲自跑去见那个商界代表，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不同意跟你合作，然后你是怎么做的？你笑了笑，然后一刀捅死了他，随后立马安排人为他准备后事，并派人给他的家人送去慰问。你当时多镇定啊，现在呢？你在干什么啊！
这种伤感的情感可不是你该有的。
或者说，一切都是假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我刚缓过神来时，一群迈着诡异步伐的学生气势汹汹地朝着校门冲了过来。他们每个人都严格遵守着我刚才说的话，尽管好多人被吓的连话都说不清，但所有人都在冲着大门这边跑来。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遗漏了一个问题。
刚才的烟尘把我和芙薇熏的满脸都是灰，不仔细看的话，根本认不出来我俩是谁。
而现在所有人都忙着逃命，根本没人会仔细看。
“喂，停下！——”
我话音未落，我就差点被冲过来的人群给挤倒。他们一个个神情慌乱，嘴里的口号模糊不清，但是声音很大，像是野兽。我都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圣女阁下！”
我听到芙薇在用力喊着我的名字，在如同潮水一般的人群里，我看见她在那里挥舞着双臂，但也就一秒，她便立马被人群淹没。
虽然我想要的就是这种混乱的效果，但是情况好像有点超出我的意料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感觉，我的声音被湮灭在众人的喧嚣中，像是石子掉入海中，像是阳光误入了白昼，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分不清了。
我被左右的人撞得站不直身体，但人又太多了，人群遮盖住了我的视野，只能看见一张张的脸，根本看不清其他。
可能也是我太矮了吧。
这副身体真的不好用啊。
我听到周围有抱怨的声音：“那个**圣女！她就会瞎搞！”
“对啊，没她的话我们早就出去了，哪会堵在这儿！”
“她就一白痴！十几岁的小孩，能懂什么？”
“少说几句吧你们！”
我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懂什么？
你们也只能抱怨几句了，你们能做什么？我从来都没打算讨好你们，你们不过是我捞钱的工具，你们的喜乐关我屁事儿？
是这样吗？
是因为我真的不在乎他们，还是，因为根本就没人在乎我在乎不在乎他们，为了引起关注，所以我才选择做一个暴君？
……真是这样的话……不，不是的。
我用力晃了晃头，隐约间，我看见那边有几个黑袍的身影。
不好，怎么偏挑这个时候。
我试着大声喊士兵前来护驾，但是声音还没传出去就落在地上了。
我摸了下鼻尖的水滴。
下雨了。
那几个身着黑袍的家伙似乎是发现了我，他们顺着人流，一点一点地朝着我这里摸了过来。
该死，动起来！
可是我能做什么？
就我这副身体，我连挤着出门都做不到！
他们越来越近了。
我是不是……玩脱了？
就在我意识恍惚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右手边不远处闪过了一道扭曲的光，那光的颜色好像是水彩混合而成，五颜六色，仅仅一刹那，光闪过，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几个人的身体顿时被分成了两半。
尖叫。
又是一道光闪了过来，我身边的人群又稀疏了点。
血液。
我看了眼手上的液体，黏糊糊的，尚有温度，而它的主人就在我面前被分成了两半。
耳朵听不到了。
人们四散逃开，可是哪有什么地方能逃，一个人跌到了，后面的人就直接踩了过去，然后又是一个人，被踩的人在地上缩成一团，但当那道光闪过，只留下了喷涌的血液。
一道道血液，像是喷泉。
他们断成了两半，倒在地上。我一脚踢开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他脸上干干净净。
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脸好像被打了马赛克一般，什么都看不清。
我想起了爱丽丝。
身穿黑袍的那几个，意识到事情不对，立马朝我冲了过来，我就那样愣在原地，甚至已经能看到那个男人脸上的每一根毛发，他的刀已经贴到了我的皮肤上。
下一秒，他就凭空裂了开来。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血液顺着我的手指缓缓落下。
好想吐。
我已经分不清落在我身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血液了。
那炸裂开的人体，什么都没剩下，我没看到任何身体组织，只有一个大大的“神”字，从空中落到地上。
遍地都是那个字。
原来是这样。
血液糊住了我的双眼，我用力抹了把眼睛，芙薇，满身带血的芙薇，血液顺着她的身体留下，滴滴答答，在裙边滑落到地上，她一路的足迹汇聚成了一条血河。她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担心地朝我跑了过来。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
“圣女阁下！你没事儿吧！”
“……”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迹，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
好想吐。
她看着我的脸，不好意思地把头转了过去，“你怎么……一直盯着我。”她微笑着说道，“好啦，已经没事儿了，我们走吧。”
她伸出了手，满手都是血液，像是有玫瑰在她手心绽放。
“……不必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
“芙薇——不，我也不知道该叫你什么，总之你不是芙薇，或者说不是之前的那个芙薇。我哪也不去，因为我会在这里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