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灵月台不说,秦休也觉得这是他平生所见最锋利的一剑,其蕴含的剑意,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斩开目及的一切。

他情不自禁颔首道:“很厉害。”

灵月台冷哼,伸出手,“拿来。”

“什么?”

“青风玉露,我赢了,给我。”灵月台不可置疑道。

秦休顿了顿,看向灵月台那双冷彻的眸子,又看着她手中的剑,最后还是乖乖把青风玉露放在对方手中。

此时沈青禾已然回到二人身边,她目不转睛盯着灵月台的佩剑。

这柄剑很普通,外门弟子人手一柄,可刚才却被灵月台使出了非大境界不可触及的一招,她心中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但这样的念头在这一剑无比耀眼的光辉下,显得微不足道。

她便也不说,更不能去怀疑一位剑道未来的希望。

“以初期一招胜巅峰,上次见灵仙子如此,还是在十年前吧。”武长老搀扶起苏昌,面色不悲不喜。

灵月台没说话,沈青禾反笑道:“武长老莫急,过些时日的仙盟选拔,月台这一剑够您看的。”

二人目光相对,皆是谁也不服谁,就在这一片针锋相对无言时,苏昌站起身子,擦了擦嘴边的血,他的嘴上是血,指缝是血,就连紫衣也是血,被染成大片大片的黑色。

苏昌不敢去瞧灵月台,那一剑过后,他感觉自己的道心都在摇摇欲坠,幸好他不是修行剑道,否则恐怕此身修为都会因为见识过那一剑而被废去,从此道心崩溃,沦为废人。

他伸出血指,上面还流窜着紫色的电弧,这一指指向灵月台身边的秦休。

“秦休,你这个躲在女人背后的无耻小人!”

他口鼻溢血道:“我今日不是输给你,是输给灵仙子,如今我无力再战,所以十日后的仙盟,我要和你在台上单挑!”

“骂的好,那我这小人就不舍命陪君子了!”秦休说得慷慨激昂,向灵月台身后挪了两步。

苏昌讥讽道:“郁楠安仙子看到了么,你的未婚夫就是这么个胆小鬼,沈宗主,你收的这亲传弟子真是有你剑衣门的风度!”

秦休听他这么说,内心仍旧是毫无波澜,只是有些无语,他并未承认过自己是郁楠安的未婚夫啊,为什么每次遇到重要的事情,你们都从来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秦休无言时,灵月台忽然开口:“十日后,你若是能对上我剑衣门,那便叫秦休应战。”

秦休呆看向灵月台,不知这女人为什么要应下,灵月台却是都没有瞧他一眼。

苏昌冷笑,“希望你不要不敢来,或者撑不到见我!”

他说罢,身体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武长老身上。

武长老面色沉如深潭,他与沈青禾对视一眼,沈青禾道:“小辈切磋,武长老不会在意吧?”

“当然,今日也是我这侄儿心性生疏,全不是剑衣门的错。”

武长老扶着苏昌,目光在灵月台身上停留,相较于之前有些忌惮。

他取出一盏茶壶,茶壶转瞬间化作一艘灵舟,将几人的身影包裹其中。

“沈宗主,今日之事只是小辈打闹,我们仙盟再见。”

灵舟之中传出中年人空灵的声音,灵舟乘风而起,消失在剑衣门上空。

沈青禾只觉身心舒爽,虽然今早秦休和郁楠安的事情惹得她思绪杂乱,不过好在还有灵月台。

她看向三位弟子,声音轻了几分。

“月台,十日后的仙盟,你多加努力。”

“自然。”灵月台道。

沈青禾颔首,看向秦休:

“秦休,剑衣门前往仙盟的名额有两个,你跟着灵月台一同去,不要求有什么成绩,去见见世面也好。”

沈青禾伸出手,缓缓牵住郁楠安,“你们二人随我来一趟,今日的事情,我想要问个明白。”

说罢,牵着郁楠安先行走到门前。

秦休还未跟上去,他看了看灵月台。

“灵师姐,那个青风玉露……”

“归我了。”灵月台冷声道,“放心,我不会用在你身上。”

秦休缄默不语,就要走向沈青禾,灵月台却是忽然开口道:“那个……你觉得郁楠安怎么样?”

“师姐,您昨日问过这个问题了。”秦休淡然。

“我虽跟郁楠安不和,但终归是同门姐妹,关心一下她的终生大事也是应该的。”灵月台不动神色的握紧剑柄。

其实那晚,她将郁楠安的话全部听了进去,她也知道郁楠安在外面,但这一切灵月台没有告诉秦休。

她心里莫名不舒服,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好像自己那无比锋利的剑心出鞘后却找不到攻击的方向,她心里空落落的,这样的感觉怎么也抹不平。

秦休只是苦笑道:“我说了是误会,待会和师尊解释清楚就行了,还有……虽然你看着挺讨厌我的,但刚才那一剑,谢谢。”

秦休摸了摸鼻子,联想到先前贴在灵月台身上起了反应,他生怕灵月台回忆起来,赶忙跑路。

灵月台望着青袍背影走到门前,银发女子很是自然的牵住他的手,他僵了一下,甩不开,只好任由其牵着。

他在想什么呢?

不知怎的,灵月台想知道秦休的心思,不只是控制身体,她也想听见对方心里的声音。

风声渐涨,云似雪般浓郁,好像不多时就会崩溃瓦解,化作一片片雪花洒落,灵月台的裙摆在风中泛起涟漪,她哪儿也没去,走到雪中,脚踩在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灵月台缓缓蹲下身子,想了想,脱下鞋与袜,赤脚踩在雪上,感受着脚底的凉意,任由雪渗进脚指缝,而后融化成水。

她星辰般的美眸映着晶莹的水,忽然倒映出一丝翠绿。

青风玉露被她握在手心,她有些出神的问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她的喉咙被控制着说出答案。

“我是因为欲望,才如此在意他?”

“不知道。”

“那我对他……”

冬风忽得吹来,女子手中的嫩叶迎风而起,如柳絮飘荡在空中。

灵月台起身追去,玉足溅出水花,她伸手抓在风中,长裙也荡在风中,先前如剑仙般强大的女子,现在追着那阵风,追着最后一个答案。

可她没能追上,又似乎是不想追上,翠绿的嫩芽在风中愈来愈远,又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被风卷着飞到灵月台面前。

灵月台伸手捧住,她也紧跟着说出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女子的长发在风中如海草凌乱,云如山峦遮住蔚蓝的天色,她握着那道翠绿色,久久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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