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影素来自由散漫惯，是个仍然带着娃娃心性的孩子，只是每逢论及过往与曾经，那些被悉数藏进阴影里的仇恨便会迅速燃起。
她从未遗忘，也不敢遗忘。
纵使有些吊儿郎当，且当行路遍布四野，凡有关影宗的事情，她总会去调查一番。
今夜月藏，连星都隐曜，行于街灯外，便是连影子都瞧不见，只有晨曦影一个人的背影，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老头儿……”
两手插兜的女孩抬头望去，空无一人的街道便是唯一的景色。
比起当初自己独自一人登临山峰，或许也就只是少了一份血色的落寞而已。
“当年到底怎么了，你就不能跟我说完了再死么？”
晨曦影叹了一口气，随便扬起一脚便将地上石子儿踹了个东倒西歪。
“什么不必报仇，无仇可报的。”
“这种事儿那是你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说着。
晨曦影忽然伸了个懒腰。
不远处唯一摇曳的光源顿时绽放光辉，顷刻间，四五条黑影拔地而起，竟是生生拽住了半空一闪而过的虚影。
对方显然也是没料到晨曦影居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且表现得竟然如此果决，一时来不及应对，刚要抽刀的手更是被牢牢锁死。
“我认识你么？”
晨曦影稍稍伸手，如臂指使的流影便直接扯下对方用以遮面的面具，露出一张花容失色的俏生脸庞。
鹅蛋脸，标志五官娇俏挺拔，一双眼眸纵使在震惊的环伺中，也见得到其中的美波流转。
至于往下。
嗯。
晨曦影越看越无语。
“又是这样的类型……怎么，那家伙就是喜欢胸大屁股翘，腰细声音嗲的是么？”
边说着，她一边收拢右手五指，已然成了触手般的影子便束缚对方四肢，将其直接裹到自己面前：
“嘿，说句话。”
晨曦影抬手敲了敲女子的脑袋。
可这家伙说什么都不回应，仅是嘴巴一直像振振有词般无声念叨着什么。
“哑巴么？”
晨曦影倒不惯着，稍一勾指，地底窜出的尖刺便直接戳破女子衣摆，在其胸前贯穿而出。
如若不是刻意留手，这锋芒估计得将女子竖着捅个洞穿。
至于她留手的原因。则与发梢间流逝的枪芒脱不了干系。
她认得方觉身边的人。
自然也晓得这裹挟内力的枪芒究竟出自谁手。
晨曦影浅笑转身，同时右手收拢，将所有影子尽数回收。
锋芒拉扯的过程中，直接将那女子蓑衣扯了个四分五裂，唯独留下红色的肚兜还能隐隐遮住春光。
届时。
饶是刚刚还能沉着应对的女子也不由得连忙收拢双腿，脸色坨红地遮起身上狼狈。
“你认识啊？”
晨曦影望向楼顶不知何时悄然站立的持枪女子，冷冰冰地哼了声。
也算是把少爷说辞听进耳朵里的白鸟脱掉修身长衣，这会儿也换回了当初她最偏爱的黄裙。
看着那近乎被剥光的女子，白鸟眼里稍有五味杂陈的挣扎意思，不过到最后还是成了点点头的回应：“嗯。”
“戚，无聊。”
晨曦影耸耸肩膀，身型虚化的同时又嘴不留情地说道：“最烦你们这种人了，什么事儿都堂堂正正就不行么？非要搞些跟踪，结果还技不如人。”
“就你们还保护方觉……啧啧啧。”
话音落去。
晨曦影早已消失无踪。
白鸟并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耳旁吹过的徐徐和风，虽然稍微聒噪了些。
待确定晨曦影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后，她这才独自提枪，来到浑身上下见不得一点完整衣裳的女子跟前，看她拼命护住自己红色肚兜的样子，神情淡漠。
“……看，……看什么……”
察觉到白鸟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停游走，实在忍不住的沈壹终是打着寒颤开口道。
“你应该等我联系。”
白鸟掂了掂手中长枪，轻叹过后便没有任何起伏地说道：“开始就说好了。”
“那……那我不是要调查尚叁的事么……”
“犯得着来这里？”
白鸟眼神中闪过凶光，却又很快便收敛了这份凶煞。
再怎么说，她们之间的关系目前仍然斩不断。
所以白鸟摘下自己的外衣，将其披到了沈壹的身上。
“赶紧走，非我联系，别来雀魂楼。”
经由白鸟递过来的衣裳仍然记挂着几分少女身上的温热，尤其是沈壹这会儿前半身整个光溜溜的，更是能够切身感受这份与众不同的温度。
沈壹把衣服往里拢了拢，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的白鸟。
“白鹦……”
沈壹方一开口，便迎来了白鸟的冷瞥，惊觉自己说错话的沈壹连忙改口道：“白鸟，你那边的情况……还好么？”
见白鸟迟迟不说话，沈壹这才连忙补充道：“方觉的危险远比设想的高，且这份危险不仅源自于他本人极夜宗的身份，还有他身边的人，尤其是刚刚那个人所施展的手段，应是来自影宗的功法。”
“影宗当年，可是实力不逊色于极夜宗的邪……”
“邪教么？”
白鸟抢先一步替沈壹圆上了这句话。
少女纤手轻抹，银色长枪便立刻冥飞万里，而两手空下的白鸟则淡漠转身，迎着沈壹的目光平静道：“这些所谓的邪教名分，究竟是谁定义的？”
“是你？是死掉的尚叁，是宗门，还是这个世界？”
沈壹一时无言，只得呆呆地看着白鸟。
晚风拂过间隙，带起二人长发飘飘。
沈壹与白鸟是一届的同门，自入宗门来，二人情同手足，就算是沈壹这会儿穿得肚兜，都是当年白鸟送的。
只是自入鹤洲以来。
沈壹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透她了，但尽管如此，她也并不打算放弃白鸟。
须知刚刚那句话，换宗门里任意一个其他人来听，迎接白鸟的都会是就地正法。
然而沈壹只是挣扎着开口，寻找着一个逆转的可能。
“白鸟……你……”
“沈壹，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白鸟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将内力蓄往脚底：
“我没忘我的任务，但同样的，我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任务。”
“今天的你，只是在帮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