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心里对于亚弗戈蒙的话,又增信了几分。
周围的景色,让伯斯汀难以置信地低呼了一声。慢了一拍的雷格向着周围看去,马上也跟着倒吸了一小口气。
空中纷飞的泥土,木屑、肢体。
相较于外部,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冻结。
时间也好,空间也罢。
“那里的房子没有被破坏,去看看吧。”
伯斯汀指着山坡上一栋孤零零的木屋,对雷格说道。作为这里的最高处,它是最显眼的地方,也是必须要去的地方。
两个人顺着山坡上行,马上便抵达了木房子的周围。
房子周围有很多村民,手上举着刀叉和火把。
火焰未曾熄灭,甚至被一同冰封了起来,看上去相当的神奇。
“看上去是想要烧掉这里。”
伯斯汀看着半空中的火把道。然后走上前去,推开了大门。
他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怎么……”
雷格在他的身后,向着屋内看去。
一个穿戴整齐的女孩,吊死在了最中间的房梁之上。未曾闭上的暗淡双眼,正诉说着不甘和绝望。
但又有着解脱的苦笑。
在冰封小镇中,所有死去的人里,或许只有她是最平静和安详的。
而那张死去的脸,正对着门。
“小猫,最后的最后,谢谢你啊。”
如浮萍漂泊。
所有的杂音在脑海中最终汇合成了同一句话,然后便在语末结束,让世界重归于寂静——雷格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跑向木屋的后方。
“伯斯汀!”
听到雷格的呼唤,伯斯汀绕到了木屋的后方,看见雷格正想着山坡之下张望着。
顺着雷格的指向,伯斯汀在山坡的下方,看见了祸乱的源头,忍不住瞳孔微缩。
万千如莲瓣绽放的冰晶之间,沉眠着一只巨大的虎型魔物。冰雾自她的身周弥漫,暴雪自她的上空形成。
它蜷缩着,庞大的身躯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
“霜雪氏族的王族,正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
伯斯汀的声音有些颤抖。
雷格和伯斯汀在看见它的一瞬间,便明白所有一切的根源在此。悲伤,正在通过它的雪蔓延。
那些或许正是它所在做的、梦的一隅。
被吸引着,雷格下意识地想要靠近那只沉睡的魔物。
“雷格!小心点!”
伯斯汀厉声想要警告,但雷格的脚已经和那只白虎踏上了同一片冰晶。
短暂地僵持之后——
虎型魔物的身躯突然间散发出白色的光芒,紧接着,那巨大的光团开始慢慢缩小,直至化作最中间,一个小小的光点。
因为相隔并不算太近,雷格只能看出一个娇小少女模样的身影,正躺在地上。
她穿着华丽而梦幻的冰雪长裙,头上戴着冰晶的王冠与白纱,一头雪发如同瀑水般披散在身周,映衬着洁白的双足。
下一刻,那些精致的服装慢慢地化作光点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件简单而破旧的粗布衣服。
伯斯汀认出来,那正是和屋内吊死的少女同一样的服装。
“睁眼了。”
雷格看着那少女从冰晶莲花的最中央,慢慢地支起了上身,看向四周,露出迷茫无助的表情。
但其中,却有着轻松。
“父王,您来接我了吗?”
声音夹带着哭腔、胆怯以及哀求。
*
*
困扰大陆长达一整年的暴雪天气,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同时,【魔王城】内住进了一只新来的强大魔物,据说天天和【魔王】闹矛盾,三天两头打爆城堡。
负责维修的鼠类魔物都哭丧着脸抱怨。
圣代王朝的【晨曦公主】迎来了洗礼,并在当天爆发出了强烈的魔力波动,让远在【魔王国】的雷格都主动联络了伯斯汀。
“公主乃是一体双魂,如今出现了另一个个体……实力强到不像话。”
伯斯汀的声音里也满是困惑和神奇。
但雷格知道为什么。
因为那股魔力波动里,掺杂着熟悉的气息。是亚弗戈蒙在行动。
而在某一天之后开始,世界原本停滞的运转,重新变得富有生机了起来——万事万物都像是在某一天,突然地开始生长,并凭借自己的意愿行动。
那一瞬间是很特殊的。
雷格能敏锐地察觉到那很短的一息,就像是突然间掌握了对身体的实感一般。
而大多数人对此毫无感觉。
与此同时,世界上开始出现不会死亡的存在——他们开始恣意地破坏这个世界,并不服管教地到处行动。
以【教皇】为首的【神言教】,将其在高层秘密命名为【长生者】,并对普通人隐瞒了这件事情。
明明无法察觉自己身上的一样,芙莉艾却似乎能闻到【长生者】的味道,将他们与普通人分别。对于她一直寻求的【乌拉的摆锤】,雷格隐瞒了情报,并适时地拖延着。
直到某一天,伯斯汀找到了雷格,并提出了他那疯狂的构想。
“利用魔物将所有的国家都摧毁,最后创建唯一的一个世界,唯一的一个国家,让所有的灵魂都接受管理,不再有任何的苦难与分离吧。”
雷格看着伯斯汀苍老面庞上的疯狂,没有拒绝,反而同意了下来。
他才不在乎这些。
也没有理由拒绝。
但还没有准备好,克萨诺斯帝国和圣代王朝之间的战争便打响了。
原本预想的一方灭亡,另一方虚弱的局势,竟然被【晨曦公主】的双生体硬生生地挽回。因为双方都有固守边线,休养生息的动向,于是索性按照原计划,发动了魔王军的进攻。
北方防线很顺利地被撕裂了开来。几个遗留的魔族遗孤也很好地发挥了作用,逐渐成长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妖。
雷格也趁着局势混乱,稳步地在各个地方搜集着钥匙。
*
*
“是叫【智神】……是吧。但也只是没有意识,只能沦为工具的神而已。”
“身为【长生者】的造物,你可真是强大的存在。”
“但实际上,你和我也没有多少差别啊。你诞生万物,而我调度时空。有这样的能力,最终却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和我融为一体吧……成为我的一部分。等到所有安排都开花结果的那一天,我便能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神。”
“我会成为你的思想,成为一个完全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