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呢?找一找,那两个小家伙是不是走到那边去咯?”

“没有。”

在黝黑的密林里,一队士兵正穿行在山路上像是搜寻什么东西一般。他们展开散兵线,两个人一组的靠着松木前进。

地上的雪花被踩得吱嘎作响。

“欸!这边有!”

“对!脚步到这边来了!”

身处搜寻队伍里的塔可夫斯基顺着战友的指示向着右侧看去,在一颗落尽了叶子的枯木边上果然瞧见两串脚步。

一大一小,刚好符合那两个偷跑出来的孩子的鞋码。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士兵将枪背在背上,顺着那足迹消失的方向看去,挠了挠头疑惑讲道:“这不是咱们来的路吗?这两个小兔崽子折回去干什么?”

“鬼晓得,”另外一个搭腔到,“要我是他们妈妈,待会找着了就给他们好看!”

“行了,行了,还用他们妈妈?待会找着了,我先打他们一顿。”

“怎么?萨维奇同志不怕自己先打了后,被人家妈妈用爪子挠脸?”

“去去去!”被调笑的那位络腮胡别过脸去,向着旁侧的众人讲道:“那不一样,咱这也是富含男性魅力,不像某位马克西姆,他找着去挠那人家都不干呢!”

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清脆,震下团团雪绒。

塔可夫斯基用手把迷彩帽摘了下来,扫了扫上头的雪花。瞧了一眼氛围热火的众人,微微也笑一声,随后将扫干净的帽子扶正带好。

“行了,”他讲道,“咱们赶紧找人吧,这天寒地冻的免得他们被冻着。”

众人于是再次展开,跟着那两串脚步向着昨日营地赶去。

其实倒也没有离开太远,这并非是队伍拖拖拉拉行动缓慢的缘故,在林中行走一个难是开路,另外一个难则是安营。

所以前进时一天一二十公里已是极限,但要是回走的话,两三小时便可足够。

“终于到了!”

走在前头的那士兵率先抵达了营地,他一面向着身后同袍们招呼,一面眼尖的瞧见落在木柴堆里头的一块老式手表。

月光明亮,这一处他们原先安营的地方又缺乏大树,所以一走过去便像是登上舞台被聚光灯齐照的演员似的。

“不在这里吗?”

在还未出林子的塔可夫斯基瞧着营地里面没人,不免有些失望。

他们明明是跟着那两个孩子的足迹一路追赶过来的,但眼前的营地却又空空如也。

找错了吗?

他定在原地,眼神向着四面扫了扫。

但树林如故,看上去和昨天没有半点区别。

散开再找一找?

他转过头去,打算叫络腮胡萨维奇领着人再去找一找,随后一眼便瞧见了对方脚跟底下被雪花埋了半截的黄色烟蒂。

烟?

这里怎么会有烟?

队伍里面还有人抽烟吗?

不对!

心脏猛地向内一缩,干站在树下的塔可夫斯基的那一张方脸急速发白。

他迅速地向前扑倒,一面为自己找掩体,一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道:

“隐蔽!”

“隐蔽!!!”

而前头的那士兵忽地听见自家排长这样嘶吼不免疑惑,在恍惚中他抓起那块手表打算马上撤回密林。

但一碰那一块表,一根丝线便骤然出现在其的眼前。

秒钟咔哒咔哒地动着,时间指向凌晨两点钟五十二分五十九秒。

而下一刻,随着秒钟的又一圈转动,分针终于也咔哒作响。

丝线被扯断,诡雷弹跳而出,巨量的火光顷刻间吞噬掉那位士兵的身躯,将其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凌晨二点的五十三分。

接下来,则是一排排的子弹。

像是一泼滚水,迎着众人所在的位置便扑了过来。

只是一瞬,林子里头的八人中便有三人当场倒地,鲜血即刻染红了其身下的纯白积雪。

这些子弹穿打在树丛里,将树梢上头的积雪震地发跳,几大串几大串的雪花簌簌地向下摔落。

塔可夫斯基也被这些震落的雪花砸中后颈,一阵凉意马上顺着脖颈处的缝隙窜进脊背。但比起这凉意,更多叫他咬牙的还是疼痛。

他中弹了。

将身子隐蔽在大松树后头,用手摸向微微发疼的左腰。一发子弹打穿了他的衣服,从左腰上带走一小块皮肉。

“带上伤员!”他喊道。

随后将腰间系着的一枚烟雾弹掏出,向着敌方开火的方向投掷而去。那滚圆滚圆的小物件弥散着烟,骨碌碌的转动到一断残肢的手指前头。

巨量的白磷被推向空气,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滚滚浓烟便被燃烧而出。

“撤!”

眼见着白烟已然拉出一道帷幕,塔可夫斯基向着他的同袍们喊到。随后一面向着烟雾的另外一端放枪,一面甩出一枚破片手雷。

手雷轰隆的发出一声重响。

而随着这一道重响,塔可夫斯基也随着小队马上消失在昏暗的密林里头。

“呸!跑的真快。”随着烟雾散尽,一个高瘦的马脸男人在密林里头缓缓现身。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那道舞台,用脚踢了踢在地上已然下场的那位士兵。对方的一张脸被炸的焦黑,几块手表的碎片被镶嵌在尸体的手臂上。

一块快要被烧尽的臂章被扯了下来。

那臂章的样貌是一团被麦穗环绕双头鹰。

“荣誉师吗?”高瘦的男人把玩着这道臂章,左手不自觉摩挲上头那双头鹰的身躯。

而在他的左肩同样也有一位能翱翔天际的鸟类,但比起这个来说则是要逊色的多了。

只是一头小小的展翅红隼。

“萨耶夫维奇那家伙呢?”

“他就在就在后面。”

“带上来吧。”

随着这位高瘦男人的命令,一个半残废的家伙被两个人抬着从密林里面出现。

那家伙被两人架住,下半身全然不听使唤的在地面被拖行着。

高瘦男人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将手上的这一章挂在对方左臂红带的上侧不远处。

“萨耶夫维奇,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荣誉师的吧?那几个尸体里头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左臂系着红带的那残疾男人赶忙迎着这句话出声:“我早脱离了,怎么可能认识这些小崽子呢?”

“是吗?”

“当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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