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说吗?”
“是你的话,你会说吗?”
简单的反问,却阻隔掉了一切的解释。
是啊。
不管发生什么,又究竟有什么理由。
那都是言冰凝自己的,属于她的家事。
外人又有什么去宣扬的理由?
哪怕是血脉相连……
可那时的容禄于言冰凝来说。
不是挚友,就是外人。
“所以……在那之后,你一直都陪着她吗?”
我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复,怎料容禄却再次摇头。
“喂。”
“我没资格。”
她低着头,这样说。
“……那你还留在原本的学校?”
点头。
“言冰凝消失了,其他人不会询问你吗?”
“问了。”
“你是怎么解释的?”
容禄摇头。
“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至少说一下是因为家事吧?家庭原因之类的!”我一个没有忍住,声音不禁高了一些,“什么也不说未免太……”
“助喜欢静。”她忽然说,“要是说了,他会问我。”
“问你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
“【我们,不是队友吗?】”
“别说了……”
“【队友之间,是不该有秘密的。】”
那不就是背叛吗?
“助……已经和吸血鬼在一起了。”
再一次地,容禄重复了已经说过的话。
“如果在这样的前提下,却还不断追溯着关于静的事情……”
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
“其他人……吸血鬼,又会怎么想呢?”
我想离开。
坦白讲,从我坐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过会听到这样沉重的东西。
即使早想过容禄找我必定有事,即使曾经也做过不少设想。
但我没料到会是这样子的。
人类与吸血鬼……父亲与母亲……暴走与封印……亲情和友情。
每一项都很沉重。
而当他们混合在一起,又是令人窒息般的重压。
这本不是我该去承受的东西。
实际上我也没有去承受,仅仅是作为一个听者,去理解发生过的事情而已。
仅仅只是如此。
原本平静的内心,就已经被搅合得一通乱糟。
我没有办法想象,也不可能去体会。
作为当事人的心情……不管是言冰凝还是……
“助有两个身份。”
慢慢地,容禄说。
“一个是平时的助,一个是不一样的面具男。”
“静喜欢那个面具男。”
“在大学的时候……静遇到了助。”
“长大的助……看起来就和那个面具男完全一样。”
就算去堵住耳朵,难道就有意义吗?
“助没有办法理解。”
“静的出现,果然引起了吸血鬼的注意。”
“我对他们说了发生的事。”
“助……为自己对静的感情,画下了真正的句号。”
故事本该到此就结束了,不是吗?
“然后……”
理应是结束了。
“静的记忆……以碎片的形式,呈现在了生活之中。”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原本就是不稳定的东西。
“一开始是做梦,后来是既视感,再往后是不自觉的发出话语。”
要是存在解决方法的话?
“就那样过去了一年……”
在这一年之中,把一切了解到这种地步的容禄。
“静,变得渐渐分不清自己了。”
又究竟是怎么过的?
“这一年……”我听到自己发出了声音,“你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吗?”
“我和静上了一个大学。”她说,“在一个专业,一个班级。”
“……骗子。”
“嗯……?”
“明明跟我说你300岁的。”
“……你相信啦?”声音微微地上扬,仅在这个时候,容禄的声音才有了和刚才不同的一点温度,“我的确是个骗子……你生气也没关系。”
“我不生气。”在这时候,生气又有什么用呢?我看向容禄,只问她,“现在来说实话。”
映照着月银的眸子转向我,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颜色一样。
“你今年究竟多大?”
“……20。”
“大学生?”
“大学生。”
“那你到底是几岁读的高中啊……”我心下一算,不由惊悚,“……15岁?”
“嗯。”
她点了点头,好像在听的是别人的事一样。
这么算的话言冰凝就是16岁上高一……现在应该是21岁。
“你们大学上完了吗?”在惊悚之余,我忍不住问,“要是没上完的话……”
“我没问题。”容禄说,“一年前就毕业了。”
“?”
大概是我露出了很蠢的表情吧,看着我的她叹了口气。
“……跳级。”
“大学也可以跳级?”
“万象强就可以。”
这有点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那言冰凝呢?”
“今年也毕业了。”
“你不是说她在一年里都处于混乱中吗?”我不禁道,“这样也能毕业?”
“能。”她的回答毫不犹豫,“毕竟静很优秀。”
“那也就是说……你们俩在已经过去的各种考试中,其实都有在放水咯?”
“不然呢?”
仅有三个字的反问,却理所当然得让我说不出话。
“还有一个问题……”我说,“你之前讲自己出生是人类,言冰凝是吸血鬼……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变得反过来了?”
“转换之术。”
“啊?”
“我和静,本来体内的血统纯度就很接近。”容禄说,“之所以她是吸血鬼而我是人类,只不过是因为相比之下……有着微小的偏差罢了。”
“万象里还有这样的术?”这又是我没想到的,“那么,是由谁发动的?”
“我。”
“啊……?”
“……所以说,是我。”
“……”
“静在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容禄说,“这样下去的话,我想封印被冲破也只是迟早的事。”
“不能再次封印?”
容禄摇头,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颇为冰冷的光。
“静会坏掉的。”
“那你自己就没关系吗?”
我这样问她,容禄当即皱起了眉。
“什么?”
“封印吸血鬼体质的术有代价,抹消效果的封印术上不完全……那把人类和吸血鬼相互转换的又怎么样呢?”我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不可能就像喝口水那样简单吧?否则的话在人类和吸血鬼之间,大家都可以随便换了。”
“我和静是亲姐妹。”她别过脸去不看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那,她在从吸血鬼变成人类的时候……不是被封印冲动,而是身体结构发生转变的时候。”我问,“言冰凝她,不痛苦吗?”
“……没事的。”
“从人类变成吸血鬼,也是一样吗?”
容禄没有说话。
但对我来说,这份沉默,便是一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