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晚上,同样的地方。

按照白天说好的,我来到了那颗树下,却左右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在这边~”

声音从上面传来。

“能自己上来吗?”

瞧不起谁呢。

这时候就算不能也得变成能,更何况只是爬树而已,我才不会输给女孩子。

“哇~~好棒好棒。”

我才爬到高处,就看到容禄啪叽啪叽地用手给我鼓掌。那笑眯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

反正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嘲讽我的速度或者姿势吧?

“来。”

她拍了拍左手边的树枝,这位置是她刚才坐的。

“……你确定它能同时承受我们两个的重量?”

我对树枝的称重表示怀疑,对此容禄只是说。

“我自己的时候都没事哦?要是摔了,你负全责。”

“你知道‘讲理’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顶着一张颇为无语的脸,我把身体挪了过去。

以防万一还是姑且用万象力强化一下……咦?

感受到了万象力的波动,这根树枝已经被人给强化过了……

我看向坐在右侧的容禄,容禄也看向我。

“不想负责?”

“……说正事吧。”

今天下午进行了万象方面的测验,虽然没有当场公布结果,但我心里已经姑且有个数了。

“上一次我去找你,”她转过脸,右手捧起一片树叶,“是想告诉你,不要答应静的请求。”

“静,是指言冰凝吧?”我说,“之前你也是这样叫她的……是什么小名之类的吗?”

“静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容禄说,“言冰凝是她爸爸起的,对我来说,容静才是她的真名。”

“……”

等等?

虽然我意识到她找我来这儿 ,怕不是有什么格外正经的东西要说。

但是等等,给我稍微先等一下。

“静比我大一岁,她跟父亲一起生活,并不知道关于我,关于容家的任何事情。”

“……那她父亲,是吸血鬼还是人类?”

“你觉得我——是人类还是吸血鬼?”

容禄忽然这样问,然后说。

“妈妈是吸血鬼。”

“只以出生来说,我是人类。”

“虽然是人类,但我觉得自己和吸血鬼并没有什么区别。”

“仅仅是没有吸血的冲动而已。”

“静……出生时是吸血鬼,但是,她父亲想让她过普通人类的生活,所以封印了她的吸血冲动。”

“所以,静虽然是吸血鬼,却始终以人类的方式在生活着……我认为她是人类。”

喂喂……

“发现静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个偶然。”

“高中,我去了天机学院,然后很意外地,在哪里遇到了静。”

喂……

“只一眼,我就知道了她是姐姐。”

“什么确认都不需要去做。”

“因为在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

我望向容禄的侧脸,但容禄却什么都没有在看。

“我想要和静在一起。”

“为了这个……”

“就算是中意的事物……也可以全然放弃。”

“风属性的是助。”

“助喜欢静。”

“但是静不知道……”

“我本以为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实际上却不是那样的。”

“助的心被带走了。”

“我想帮静,却做不到。”

和先前那戏剧性的对话不同……

现在的容禄,不知为何每一句都很断续。

就像是无感情的机器人,在重复着无法改变的事实一样。

“假期。”

“我和妈妈出国旅游。”

“助去了吸血鬼的家。”

“……然后。”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

“静的家被抢劫,她的父亲受了重伤,过量的鲜血激发了静作为吸血鬼的本能。”

“封印被破坏了。”

久久的沉默。

容禄没有再说什么,而我也什么都没有问。

“……静,吸了自己父亲的血。”

究竟是过了多久呢?

容禄低低地说出这样的句子。

“静的父亲,死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

“静认为全都是自己害的。”

“暴走了。”

容禄的声音,就这样逸散在我的耳畔。

“妈妈……为了不让静走向毁灭,抹消了她至今为止的全部记忆。”

“但那在本质上……也不过是另外的封印而已。”

一阵寂静。

随后,容禄才望向我说。

“你……什么都不想问吗?”

“真的是……她的错吗?”

“……哎?”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如果……要是她最后的吸血行为导致了这个结果。”我看向容禄的眼睛,“那不简直就像,是言冰凝自己,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一样吗?”

容禄摇了摇头,然后说。

“封印……是有代价的。”

“代价?”

“静的父亲……并不是足够正式的万象使。那份本事应该是和妈妈学的。所以静当时受到的封印并不完全……虽然她没有吸血冲动,但也仅仅只是在自己的意识里没有而已。”

“……什么意思?”

“她会吸血。只不过是在晚上睡着之后。”容禄说,“并且,当再一次醒来之后,不会有自己吸过血的记忆。”

“那她平时都吸谁的血?”

“……”

“喂,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怔仲间,我忽然想起容禄说的“天机”和秦驿说的“室友”。

难道说……

“你曾经和她住在一起?”

就像现在一样——

“并且……”

在某个夜晚时分。

容禄转眸看我。

依旧是什么也不曾说。

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眼里,发丝间。

我看向容禄的侧颈,一时也什么话也没有说。

“所以。”

只是接着去问。

“现在……算是个什么情况?”

故事显然还未终结。

变故……如果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变化的话,那么我所听到的那个弹钢琴的少女名字,理应是【容静】才对。

而不是【言冰凝】。

“妈妈的封印,很厉害。”容禄说,“但是,静那时是吸血鬼的暴走状态……所以在最一开始,这种封印并不稳固。”

“加固的方法是?”

“……”

“容禄。”

我叫她。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地当着她面,去叫她的名字。

“……转学。”

又过了多久呢?

她才很低地发出了我几乎要听不清的声音。

“意思是从……原本的天际学院转学吗?”

“……”

“多少有点突然吧?虽然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之前的朋友,或者说和学校的解释……”

“……”

“……喂。”

我想要说什么,希望着容禄能说什么,可结果唯有再一次的沉默。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只知道发热的脑袋在逐渐冷却……冷却到感情平息,足以理性去看待整件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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