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莉亚拖着昏迷的伊莎贝拉,跌跌撞撞地穿过庄园后门的灌木丛。
背后的火光和爆炸声越来越远,但空气中弥漫的龙族威压却越来越浓。
狮心会的成员们,正在和那头苏醒过来的家伙战斗,她必须带着伊莎贝拉离开。
她的脚步沉重,呼吸急促,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挣扎。
伊莎贝拉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她身上,金色的短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得吓人。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
前方的树林中,一个黑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旧普鲁士样式的军常服。衣间露出的皮肤上,同样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
这位不速之客双眼燃着金色的光芒,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死侍……”安德莉亚认得出他们的身份,她的心沉了下去。
被龙血侵蚀的混血种,本应该失去了理智,现在却聚集在庄园里,只因为王者的苏醒,总需要侍从的回应。
他的目光锁定在她们身上,仿佛在欣赏猎物的挣扎。
安德莉亚将伊莎贝拉轻轻放在地上,将身体挡在她面前。
她的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维氏的短刀,这家来自瑞士的新企业,每年都在为秘党生产特殊的屠龙武器,安德莉亚原以为自己不会有机会使用它。
刀刃在月光下泛起冷光,看似锐利,但对这些怪物来说,还远远不够。
死侍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他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冲了过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安德莉亚勉强举起短刀,挡住了他的一次挥击,但巨大的力量震得她的手臂发麻。
“砰!”
男人的拳头随即就在她完全没能觉察之际,就沉沉地砸在她的腹部,将她击飞数米远。
安德莉亚摔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失血和冲击使得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不过她还要强迫自己站起来。
那家伙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之所以没有急切地攻击,完全来自于血脉中的傲慢。
她太弱了,作为仆从的她,如果不是能堪堪点起黄金瞳,或许连混血种都谈不上。
“噗嗤!”
德裔死侍的爪子刺穿她的左肩,血色再度喷涌而出。
安德莉亚的身体猛地一颤,却还是没有倒下。
她用左手死死抓住死侍的手臂,右手握紧短刀,猛地刺向他的胸口。
“去死吧!”
声音里带着属于搏命者最后的疯狂。
总服侍在这个时代最耀眼屠龙者周围,安德莉亚其实也清楚,对对方来说,这一刀谈不上什么伤害。
她只是想拖延一些时间,多少都好。
一个没有实力和见识的侍女,她能够做到这般就好。
短刀刺入了死侍的胸口,后者嘴角那诡异的笑容,却没有因为安德莉亚发生一丝波动,他把爪子抽起,带出一片血肉。
安德莉亚的身体缓缓倒下,鲜血从她的伤口中涌出,染红了地面。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伊莎贝拉。
死侍没有再看她,他的目光转向了昏迷的伊莎贝拉。
他缓缓走向她,任由雨水冲掉衣上的血色。
伊莎贝拉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
她听到了爆炸声、咆哮声,还有安德莉亚的呼喊。
她的身体仿佛被沉重的锁链束缚,无法动弹。
“快去马厩那边,不要添乱,先离开这里。”
这是鬼的声音,在昂热从会议室夺门而出的时候,狮心会的成员们全都行动起来。
伊莎贝拉被催促着离开,但却没有去马厩,她要去找安德莉亚。
如果不是自己偷跑出来,要看看梅涅克带了什么回来,那么她今天本应该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思绪停滞前,只剩下一个人靠到她身前说了一句话。
男孩的语气温暖而熟悉,像是他们仍旧在童年庄园中问候。
平常得如是那年夏日,他说要离家玩闹,便大摇大摆地推开门,随意地扭头对她说上了一句。
“再会了,妹妹。”
她想要回应,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识,只剩下零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交谈,又像是风穿过冰原的呼啸。
“她醒了。”
属于老人的低沉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带着疲惫和关切,伊莎贝拉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伊莎贝拉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白色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不是卡塞尔庄园,那她似乎获救了。
她眨了眨眼,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像是酒精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
“没闻到过的雪茄味,甘贝特老师应该会很喜欢的。”
伊莎贝拉的声音沙哑,几乎听不见。
“古巴的高希霸,他要是活到1966年,肯定会让我们把秘党直接开在古巴去。说不定老家伙们的熟人后代,还在加勒比海做着传统的海盗生意。”
发出熟悉声音的那家伙听力很好,回复起伊芙的自语。
在他对面抱着酒的男人神色有些疲惫,顶着肥硕的肚子接过话。
“那他会比我们两个老家伙都老的,这边冻上的藏酒就归为我。”
伊莎贝拉扭过脑袋,看向先出声的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手边放着折刀。
他长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即使饱经风霜,眼神却仍旧带着陌生的火焰。
“昂热?你怎么老得不成样子。”
昂热笑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说他像个老人,知道他岁数的家伙,都以为他年轻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一头雾水,你只是看起来年轻,某种意义上,你才是我们之中心态最老的家伙。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伊莎贝拉·卡塞尔小姐。昂热校长现在是秘党的领头人物,我是副校长弗拉梅尔,你父亲的收藏真不错!”
伊莎贝拉皱了皱眉,运转起渐渐苏醒的脑袋,试图理清眼前的状况。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身体依旧是年轻的模样,皮肤光滑如脂,了无任何岁月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