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想象不到自己现在脸色能有多难看。

大概和班级平均考试成绩全年级倒数第一后班主任的脸色差不多。

按照灵魂学派的说法,魂絮的状态直接和魂絮主人的精神灵魂状态相关。

银色是魂絮的正常颜色,悲伤愤怒抑郁绝望开心愉悦放松等情绪的颜色都会夹杂在银色的魂絮中。

灵魂学派的记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粉紫色的魂絮。

粉紫色,合欢宗的颜色,代表着极致的欲望欲念。

李易松开手指,让这一丝魂絮缓缓流回灵魂。

合欢宗着实给他上了一课。这是一次深刻的教训。

李易摸着下巴。血仙道的法术看样子是用不了了,破法禁制有效,但面对卫白薇那个等级的敌人明显不够,至于别的术法···李易发现自己似乎非常依赖血仙道和破法禁制,一招鲜它好像吃不遍天啊,血仙道也不无敌啊,严墨他骗我们啊。

“术法太过万能好用,一旦被克制,就完了。”李易总结了这一次失败的客观原因。

还是先找到卢安娜和张铭飞他们好了。希望他们人没事。

李易推开房门。

“赤练宫弟子拜见赤练使!”

一群身着血色制服的男女弟子纳头便拜,院子里好似一片血色的海洋。

李易默默关上房门。一定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再来一次好了。

赤练宫弟子拜伏在地,整齐地为李易让出一条通往院外的通路。

李易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院子外,身着粉色纱衣的羽衣华正笑吟吟地等着他。

“我有很多问题。”

“赤练使请讲,属下有问必答。”

“严墨和你们什么关系。”

“回赤练使大人的话,严墨大人是合欢宗赤练使首座,您算是严墨大人的直系下属。”

“可严墨说她是血仙道子,是血仙道真传。”

“严墨大人确实是血仙道子,和她赤练使首座的身份并不冲突。”

“也就是说,她全都知道?我来南洲前,她还特意嘱咐我,小心你们合欢宗!”

“严墨大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人,我们都习惯了。”

卧槽,严墨你大爷!李易这下是真的感觉脑子快爆炸了。

“羽衣华,你们宗主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可不想在你们合欢宗当什么赤练使!”

羽衣华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赤练使大人,合欢宗的赤练使不必留在合欢宗,您大可离开。”

李易也懒得再问她这些话,反正自己一时半会是只能留下了,“那我问你,我带来的人呢?”

“您的朋友都和少宗主在一起。”

李易松了一口气。卫文景虽然弱的一笔,但是还挺讲义气,至少没让老哥他们几个被榨成人干。“赶快带我过去。”

卫文景坐在石凳上双手交叉不断揉捏,时不时向着少主府大门张望。

“卫小哥,我弟弟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还没回来?”换上一身合欢宗制服的卢安娜走出房间。

“姑娘稍安勿躁,李道友应当不会有事,或许只是我母亲想要试试他的身手···”卫文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着鼓。当时大殿内母亲明显是动了真格,而李易最后爆发的手段,也令他十分在意。

化身血雾,凝血成型,明显是血仙道真传弟子才会的手段,而李易显然用的十分熟练。但李易自己说他是散修。

卫文景其实瞒了一件事没告诉卫白薇——他知道李易是一具分身,李易的本体远比分身恐怖的多。他在镇仙狱中亲眼见到那干瘦少年切开手臂,用一截断臂再生出一具新身体。

李易身为分身,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那干瘦少年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母亲真的只是试探实力还好说,就怕她···

卫文景揉捏手指的动作越发用力。

李易感知着少宗主府门口护卫阵法的运转轨迹,接着点在阵法薄弱之处,厚重的门扉悄然开启。

“不愧是赤练使,这阵道手段真是出神入化。”羽衣华称赞道。

李易很想将这呱噪的女人赶走,但他确实还有不少问题要问她。

“卫文景。”

卫文景连忙起身迎接,“李道友你来了!我母亲她没伤到你吧。”

李易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还是先让我见一见我的朋友吧,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卢安娜靠在柱子上,“弟啊,你一个人去见合欢宗宗主,把我们撂在这里,我们都等了一天了!”

“老哥,张铭飞他们呢?”

卢安娜鄙夷地看着厢房,“正在体验合欢宗的各种项目呢。原本那个刀客张展鹏还不想参加,结果张铭飞在里面叫的起劲,把张展鹏刺激到了,也钻进屋里去了。”

“结果老哥你什么事也没做?”

“废话,你当我傻呢。万一我被人当炉鼎怎么办。”卢安娜走近李易,悄声说道,“毕竟我连你的触手攻势都顶不住。”

李易脸上微红,“那就让张铭飞他们两个再爽一会好了。你们都没事就好。”

卢安娜盯着李易的脸,她总觉得今天李易神色很不正常,眉宇间似乎有阴影弥漫。“李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你今天穿的很好看。”李易顾左右而言他。

“李道友,我母亲到底让你做了什么,她到底有没有伤到你?”卫文景很关心李易。

“文景兄,你们宗主似乎想让我留在合欢宗。”李易斟酌着语句,“似乎我很符合你们宗门的赤练使人选。”

“赤练使?”卫文景大惊失色。

李易看着卫文景的表情,心里顿时又沉了几分。

自从来到合欢宗,他的心情就好像一直在下沉,再沉就沉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

“文景兄,这赤练使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还请文景兄细说。”

卫文景咬着嘴唇,一双凤目眼波流转,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羽衣华,不准把我要说的话告诉我母亲。”

李易寻思卫文景这么一说,羽衣华一定会把这事告诉卫白薇。不过他也无所谓,只要卫文景能说实话就行。

“李道友,赤练使从来都是被抓进来的修士担任的。”

合着你们合欢宗果然在拐卖人口!

“被抓进来担任赤练使的,一般都天赋异禀,或者具有特殊体质,这样成为赤练使为宗门效力时往往手段高强。”

“你们合欢宗怎么确保赤练使不叛逃?羽衣华可是一点也不担心我会跑路。”

“赤练使根本不会背叛。”卫文景露出苦笑,“每一任赤练使都会研习合欢宗真传秘法,研习秘法后,就是雷打不动的合欢宗赤练使了。”

“有这么邪门?洗脑吗?”李易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一阵反胃。

“合欢宗不搞那些歪门邪道,那秘法也是正经仙宗秘法,据说是上古合欢仙宗流传至今,其名为《阴阳交相欢喜真幻妙法》。”

“少宗主,可不能再往后说了。”羽衣华轻声提醒道。

卫文景浑身颤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那功法虽是一顶一的仙宗妙法,但是修行它的人全都变成了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疯子!”

“少宗主!”羽衣华赶紧上前捂住卫文景的嘴,“少宗主,别说了!”

“···包括我娘,包括我爹,他们两个都练了此法!这宗门的真传弟子和长老,全都修行了这妙法!”

羽衣华满头大汗,“少宗主,我今日自会去找宗主如实禀告。”

卫文景挥袖将羽衣华甩开,“于一华师兄,我说的可对?”

羽衣华沉身一拜,缓缓退出府院。

“好嘛,很好嘛。合欢宗还真是,太好了。”李易把拳头捏的咔咔响,“这么好的妙法,居然让这么多人一起修炼,合欢宗真是大方。”

卫文景跌坐在石凳上,缓缓将那紫玉令牌取在手中。“李道友,这回是我害了你。”

“无妨,我也想试试合欢仙宗的阴阳妙法,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没功法用。”李易似乎看得很开。

“李道友,我娘是卫白薇,如今的合欢宗宗主。你可知我爹是谁?”

“一定是血仙道某位高修吧。不然送你令牌作甚。”

“李道友猜得不错,我父亲正是血仙。”

南洲两大霸主,血仙道与合欢宗,老祖与宗主结合,生下了卫文景。

“你的背景确实离谱。”李易按着眉心,“真有够离谱。这背景太硬了,怪不得是紫玉公子。”

卫文景凄然微笑,凤目内隐约有泪光闪烁。“是啊,紫玉公子。可我一点也不想当。”

“这么好的背景你都不想要吗?”

“李道友是知道的。我很弱,五百年前大战,我空有境界,被同境界东阳数息内活捉。”卫文景脸上划过一道泪痕,“道友可知为何?”

“···因为你没练那劳什子《阴阳交相欢喜真幻妙法》。”李易语气低沉。

“我娘靠着云水玄阴体疯狂与南洲的大修士双修,不知见过多少南洲男修,才拿到了宗主之位。”卫文景抽泣起来。

“我以为赫连老头说的都是谎话。”

“赫连长老说的都是真的,我娘确实做过那些事。”卫文景抹去眼泪,“但那只是她事迹中微不足道的部分注脚。”

李易真想找一大包香炒瓜子一边听一边吃,可惜合欢宗大概是没有的。

“在她当上宗主后,血仙道就例行拜访了合欢宗,这也是两大宗门一直以来的惯例。血仙老祖也就是在那一天见到了卫白薇。”

“他很欣赏卫白薇的求道之心,卫白薇也一直仰慕着这位血仙,于是二人当天就双修了。那一天双修诞生的结果就是《阴阳交相欢喜真幻妙法》和我。”卫文景指了指自己。

李易也缓缓坐在一旁石凳上。

“卫文景,若我是你,我一定毫不犹豫修炼那妙法。不修感觉对不起自己。可我不是你。你也不是那种人。”

“李易道友,那妙法自从被我父母二人感悟而出,立刻被他们奉为至宝日夜修行,若是你小时见到他们日夜苦修妙法的场面,想必会记忆犹新。”

“我真是难以想象。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强。”

“后来他们为了筹备攻取四洲的大事,就在血仙道和合欢宗高层内散布了秘法的残本。你所见到的那四位女长老,当初都是我的师兄。合欢宗送出去参战的数千弟子里,好些都是练过那秘法的。”

我说我为什么觉得那四个女的有问题。

“可惜我不中用,要是我能挡住东阳,东洲战场也不会崩盘得那样快,我们也不会输的那样惨。我父亲血仙也不会被巡天司围杀于中洲。”

“依我看,南洲死绝了都没问题啊。你除外。”李易终于笑了。

“李易,你已经落在我母亲手里了,成为赤练使是迟早的事,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李易笑得更开心了,“你在镇仙狱里关了五百年都能苦中作乐,我现在得了阴阳妙法还乐不得?”

“李易,我不想看到你变成他们那样。”卫文景攥紧拳头,“但我无能为力。我只能让我自己不修炼,我保护不了别人。”

“无所谓。我罩着你。”李易很是期待,“我还挺想知道,那阴阳妙法练好了是个什么样。”

卫文景缓缓摇头,“你会变的。所有练了那妙法的,都会变。变得不像是之前的自己,变成另外的人。”

李易信心十足,“可能我现在确实打不过你娘,我本体来都够呛,不过我还有后援。他们会帮我解决功法问题的。”

“后援?”卫文景抬头,“我母亲可是仙尊。五百年前就是仙尊。”

李易摸了摸下巴,“唔,我的后援可不止一位仙尊呢。”

秋铃一掌劈在洪肖岭眉心,“赶紧穿好!”

“别催,催个屁,你越催我越拖!”洪肖岭慢吞吞地套上那一套白底金边祥云纹道服。

秋铃提起长剑,“这次事关重大,你可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乱闹腾了。”

洪肖岭戴好发冠,“大事上我一般都是有分寸的。”

二人并肩走出房门。

魏圳正在云气上等待,“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出发,两位老祖很关注。”

洪肖岭在云团上端正坐直,时不时看向秋铃。

在他的袖子里,洪肖岭的手臂裂变为触手,触手表皮上一道道经文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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