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让她忽的很想吟诗一首。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不过这种萧瑟的风格,与其说是梨花,不如说是萧瑟的梧桐落叶。

谢幽玄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她关上窗,暗骂一句晦气。

也不再留意自己的发型是否凌乱,少女三下两下便离开了客栈。

地上的纸钱无比松软,踩在上面,就像踏入纯白的盖着白雪的松针堆,

随着纸钱窸窸窣窣的清响,她的身影慢慢的消散于茫茫夜色。

“这个地方,怎么似曾相识?”

谢幽玄眉头紧锁,狐疑的看着面前的朱红色大门,心情无比沉重。

“应该只是长的和段府的门差不多吧。”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不过还是留了个心眼,往原地丢下一块石头,朝着反方向走去。

十几分钟之后,谢幽玄的身影从夜色里探出,她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小石头,嘴角忍不住抽搐

“我谢谢您咧。”

她又说了很多“文明”语句。

这样子,肯定就是遇到那小说里经常遇到的鬼打墙了吧?

不过她第一次听说阴魂也能遇到鬼打墙的。

至于是谁做的鬼打墙,她已经心知肚明。

可恶的红衣女鬼!简直就和前世的小仙女一样,明明是她自己错了,反过来报复她谢幽玄。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我谢幽玄一生和别人无怨无仇,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孤魂野鬼要耽误我的事情咯~”

她默念着神仙的名字,虔诚一拜,随后又向前走去。

不出意料,又过了不久,少女的身影依旧出现在了这朱红色的大门之前。

她美好的心情瞬间消散,郁闷的抬头,看向天上的星星。

她在小说里面看过,跟着北斗七星的方向走,就能走出这鬼打墙。

少女整个身形愣住了,“怎么和小说里不一样啊?”

此时天上星辰的光芒都被厚如浓墨的雾气吞噬,整个天空都是灰白色一片。

“什么太上老君,什么北斗七星,一点也不管用。”

“累了”

她的心理突然很累。

她靠到朱门上,眼神却警惕的盯着黑暗之中,防止有鬼脸突然冲出来吓她。

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有一只厉鬼突然从其中冲出来吓你,游戏里都是这样设定的。

她的心很小,小到小鬼都可以吓她一跳。

鬼打墙这种事,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其它可以解决了,要怎么办呢?

欸,遇事不决问清子。

“清子,我遇到鬼打墙了,而且天上也看不到星星。”

“找其它参照物,或者脚踏七星步,实在不行就在原地等待到天亮。”

“没有了么?”

“也有,在地上对着墙角撒泡尿也行。”

听到这话的谢幽玄,脸上瞬间浮现难以言喻的笑容。

原来还有这种方法么?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男子,甚至连身体都没有,五谷轮回之谈何说起?

即使真的有了身体的话....这样的事情,也未免有点太伤风败俗了吧?

“你把这里的场景描述一下,我来帮你看看该以什么作为参照物。”

“一条老街,地上撒满了纸钱,街上没有任何其它东西,旁边有一个府邸,墙很高,大门是朱红色的。”

“竟是如此?”

清子的声音在黑夜中沉寂了许久。

“你用力,看看能不能推开那扇红门。”

谢幽玄闻言,从朱红色门前离开,神情狐疑的看着,推后几步,清喝一声,身子猛的向前冲去

榫卯断裂的脆响声刺破夜空,两扇厚重的府邸大门轰然向内开去,重重的撞在墙上,鎏金门环迸发出几点火星,上面的铜质门钉“叮叮当当”的滚落在青石板上。

门开了。

谢幽玄只见眼前红缨花掉落,诺大的丝绸段牡丹花落在地上,一座幽深的二层戏楼映入眼帘。

戏楼里面亮着晦暗的绯红色灯光,忽明忽暗,似游萤闪烁。

“这么暗,怪不得刚才看不出来里面有光。”

红色本应该是喜庆的颜色,只是在这月影暗光之中,却变得无比阴森恐怖。

“太上老君再保佑我一遍..”

她双手合十,眼睛瞪大很大,鼓足勇气迈进了这戏楼之中。

空气中无比静谧,她吱呀吱呀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这是她踩在木板只是发出的。

仔细嗅着,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是...胭脂的味道。”

之前常年混迹于戏楼的谢幽玄,自然是很熟悉这种香味。

这种香味,代表着这戏楼里刚才还有人擦胭脂呢。

可是眼前戏台中央虽然亮着光,但是并无一人在上面演唱。

这样的戏楼里,怎么可能还有观众来看呢?

太诡异了,更强烈的诡异感涌上心头,谢幽玄的步伐快速倒退,向着戏楼外退去。

“看官,来都来了,何必走呢?”

幽怨尖锐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她只觉得一阵阴风袭来,几个僵硬的身体突然从天花板下被丢下,砸在地板上激起朽木断裂的声音。

四只姿势扭曲的木偶横厉的拦在了谢幽玄的面前,虽然他们收尺各色武器,面上盖着白布,布上用红漆分别写着“生旦净丑”四字,但是凶煞之气依旧不减。

“就这啊?”她轻笑一声,虚化身形,直接穿木偶而去。

不过是几个木偶而已,而且这面上的字,一点威慑力。

若是说有什么会让她害怕的话,那就是他脸上的字不是生旦净丑,而是红色的“中”。

红中老大,恐怖如斯。

谢幽玄刚从木偶之中穿过,这原本傻愣在原地的木偶,突然挥动着手中的刀枪,发出高亢的戏腔“啊哈~”

他方唱罢,眼前画面蓦然一变,这片天地陡然之间换了形态。

谢幽玄觉得目光都被扭曲,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来到了那戏台前的座位旁。

她警惕的打探着周围。

诺大的观众席座无虚席,只是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脸上画了浓厚胭脂妆的纸人。

算上谢幽玄自己,满座的客人竟然没有一个是活人。

太阴间了。

戏台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位青衣女子,她俨然一副花旦装扮,头上的蝴蝶银凤冠在灯光之下,耀耀生辉,分外瞩目。

她贴了发片带着凤冠,脸上也完整的画上了戏妆,但是从眉眼之中,仍然能看出那红衣女鬼的影子。

“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干嘛?”

这女声很和前几声不同,轻柔舒适,宛如一位深闺淑秀。

“果然是你啊。”

又是这个女鬼,这次算下来,也是她第五次用鬼打墙困住自己了。

刘备求诸葛亮出山都只去了三次。

“有什么事情的话...无论是怨恨是憎恶,都快点说吧。”

见这女鬼如此执着,谢幽玄来了一些兴趣。

她双手环胸,目光凝重的盯着戏台。

“谢姑娘赏脸~”

这女鬼朝谢幽玄深深的鞠了一躬,艳红色嘴唇轻启,发出婉转的腔调。

“小女子名为秦婉,本是名伶~”

“你不必这样用戏腔说事情,正常说话就行。”

她自然是很喜欢戏曲这种艺术,平时不离戏楼子便足以证明。

不过这种喜好仅限于唱戏时。

若是有人在平日里正常交流的时候,都用这种戏腔和她交流,那谢幽玄不仅不会觉得这个人,甚至会觉得这个人吓人。

戏里戏外都分不清?入戏太深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人了。

这种就是纯纯的魔怔人,沉浸在了永恒的幻术之中的可悲人物。

秦婉听言,声色一愣,她低眉轻叹一声,道“我本来是在长安城之中的戏子,因为自己的感情失利而自尽,谁知有妖人在那段府之中放了我的头发,引得我的怨气剧增,还控制我去去危害段府,幸亏有姐姐你的帮助,才让我白衣控制,脱离这苦海。”

“看姐姐你有如此实力,妹妹我恳请你帮我报复那妖人。”

谢幽玄听闻,轻笑一声,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兴趣使然的普通人罢了,可没有那种实力帮你。”

“还有,我年纪可比你小多了,别叫我姐姐了,你还是另请他人吧。”

说完,谢幽玄起身离座。

这种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她可不想管。

而且看着女鬼遮遮掩掩的模样,肯定是没说实话。

欸,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恰好花了那么多钱开这一间客栈,又恰好遇到了这种事情。

自己的出手,也帮这个女鬼解脱了他人的控制,已经无意之中帮了她一次。

“姑娘...”

见谢幽玄要离开,秦婉一个飞身快速来到谢幽玄面前,拉住了她的衣角,眼神飘忽不定,一段墨色瞳仁和谢幽玄冷冷的暗红色眼眸对上。

“你没有说实话。”

“是...”

被谢幽玄这样一问,秦婉变得更加无地自容,她低着头,声音几分犹豫。

“其中的牵扯太多了..所以我不想说,对不起。”

“我还是全部告诉你吧。”

秦婉盯着地板,语气止不住的悲凉“我和段家的家主段小楼,从小就在长安的玉春园里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我们一起唱了很多年的戏,早已私自定下了终生,可是一年前我去找段家的时候,他们死活也不同意我们两在一起,一气之下我就离开了,再起回来的时候,他父亲却告诉我段小楼已经结婚,还是个窑姐,一气之下,我就自尽了。”

“谁知魂魄被妖人利用,最终去祸害了段府,我虽然对他父亲有怨恨,但是我从未想过去危害他!”

竟然不是那老头惹得情债么?

秦婉的话让谢幽玄有些意外。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在一起,最后眼前的女人因为情而自杀,倒是一件很常见的因为爱情产生的悲剧。

可是...谢幽玄还是感觉其中有些奇怪。

秦婉是京中名伶,长相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经过这番对话,她也能看出来秦婉性格尚可。

她和那段小楼又是郎情妾意,青梅竹马,简直就是天纵之合,那老头为啥要拒绝他们两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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