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王子》艾德琳·怀特(伏撒帝国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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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米娜尔第一黑军会师后的第二天。
素林城。
高斯特泽玛东方的一座大城市。
白色披风的高斯特泽玛人正在给一个个自由派的成员拷上镣铐,把他们送入监狱。
“你个叛徒,我不是恶魔,我已经说了!”
其中一个整合派的成员扑了过去,似乎想要就这样咬死亚罗伊。
而他还是被亚罗伊的手下控制住了。
“我要杀了你,你个畜生,恶魔的同党!”
他咆哮着,换来亚罗伊冷漠无情的脸,他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耀着,白色的披风随风飘着。
在他身边,他的妻子卡狄安娜也披着白色的披风,那披风和她金色的大波浪头发一起飘动着,身着铠甲,伴随着他。
亚罗伊活下来了,在那场毁灭的白光中,他的士兵被亚列妳化为灰烬,而布耶尔却马上为他找来了同样数量的军队。
这仿佛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样,亚罗伊对布耶尔究竟是怎么突然找到这么多士兵的这件事已经有了答案。
看看那些士兵的脸,他们和普通人无异,然而亚罗伊却见过他们的真实样貌。
它们撕裂开身体,白色的躯体藏在皮层之下,如同红色的果实内部的白色果肉。
它们在那其中,呜咽,嗤笑,装作人类,获得他们的记忆,思想,学习他们走路的方式。
最后,它们隐藏在那果壳之中,出现在这世界上。
和恶魔的交易,最后就是变成恶魔的奴隶,他现在明白了。
在他的身后,永远有一双眼睛看着她,她不死不灭,阴险冷酷,残暴不仁,那是一双绿色幽灵石一样的眼睛。
而在那幽灵石后面的,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红眼睛。
然而亚罗伊没有打算就此止步。
因为胜利已经在他这一边了。
“亚罗伊议事员?”
“嗯?”亚罗伊回过神,看向身边,原来是素林城当地的整合派议事员,领头的是一个男性,他有一头金发,还有扎成辫子的大胡须。
他的名字叫做埃贝哈德。
“啊,辛苦您了。”亚罗伊有礼貌地向他行礼,卡狄安娜也随着亚罗伊这么做了。
“没有没有,您帮助我们铲除城镇内的恶魔,民众们都要感谢您呢!”埃贝哈德笑着说道:“我早就觉得这群自由派不对劲了,今天您来了,让他们当场现了原形,我真的得谢谢您!”
“这都是应该的,为了维护互助体制......”亚罗伊说同样的话已经很多次了,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都是应该的。”
卡波莉斯被消灭后,亚罗伊栽赃自由派的手段发生了变化,卡波莉斯的剑会让恶魔显现出原型,他们可以先替换一个人变成恶魔,然后让卡波莉斯去验证。
现在亚罗伊宣传卡波莉斯死于灰鬃城对抗恶魔的英勇作战中,她已经死去了。
亚罗伊为此苦恼过,如何用别的方式让当地人相信自由派里有恶魔。
而此时,布耶尔提出了“建议”。
“我提前进城杀掉十几个自由派的人,然后转换他们,你进去用你的聪明才智调查,然后指出那几个人就是恶魔,这样唱双簧就可以了。”
她提完建议后,还不忘厌恶地说道:“你真是个废物,这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低等生物。”
布耶尔的“建议”实际上就是要求,亚罗伊几乎没有办法反抗她。
而布耶尔也完全不守约,说是杀掉十几个人,实际上一口气被人发现上百具尸体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次,高斯特泽玛现在人心惶惶。
而可疑的是,每次布耶尔做完她的事,亚罗伊都会到达,恰好地解决当地的问题,把恶魔的事甩给自由派。
高斯特泽玛人不是白痴,亚罗伊每次都要用尽全力去掩盖真相,他感觉得出来,布耶尔根本不想帮助他重建帝国,她要的只有混乱。
卡狄安娜帮丈夫分忧,总是在帮助他一起掩盖真相,两人都有些身心俱疲,可布耶尔就像是一头疾驰的恶兽,全然不顾被绑在她身上的两人的命运。
“这边走,我们打算请您吃点什么,就在议会,可以和我们来一下吗?”埃贝哈德热情地说道。
说实话,亚罗伊想拒绝,可是就这样逃走了又太过可疑,于是他只能答应。
就这样,亚罗伊和他的妻子一同与埃贝哈德去了素林城的议会。
在议会吃饭,埃贝哈德也真的是一点谎都不会说了,明显,埃贝哈德和整合派在怀疑亚罗伊。
亚罗伊坐下来,他毫不慌张,或者说,他麻木了。
卡狄安娜默默地抓着丈夫的手。
十位整合派议事员把丰盛的饭菜放在长桌上,同时陪伴亚罗伊入席。
一开始还是庆祝的客套话,过了一会,埃贝哈德问道:“亚罗伊议事员,你解决我城的恶魔之灾,属实有功。说到这个,我们想听听,您是怎么从灰鬃城灭亡的灾难里逃出来的?”
另一个议事员附和道:“对对,我听说有一条白龙一口气就毁灭了整个灰鬃城,您当时就在城内,可您毫发无损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白龙飞过来的时候我们的观星院部队察觉到了,我们就开始疏散居民了,我当时在城外,实在惭愧,我贪生怕死所以先离开了。”亚罗伊略显羞愧和不甘地说道:“或许我当时如果能有勇气一些的话,至少能多救出来一个人也好......”
亚罗伊演的很像,因为他确实很愧疚,本来灰鬃城是没必要毁灭的,可是还是化作了尘埃。
“这样啊......遇到那种级别的恶魔,想要自保,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埃贝哈德安慰着亚罗伊。
“可是吧,我们城内也有些流言风语。”另一个议事员喝了一口酒,说道:“听说过伊米娜尔吗,亚罗伊议事员?”
“伊米娜尔?”亚罗伊表现的有些意外,但实际上,他已经知道了,虽然也是刚知道不久。
“是的,是灰鬃城的居民们,据说有三四万人,他们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是整合派和自由派共治的。”
“灰鬃城人,还有幸存者吗?”亚罗伊急切地问道:“可以联系上他们吗,互助协会应该对他们伸出援手才是。”
那议事员摇了摇头:“我们还不知道她们究竟在哪。不过她们已经接触到互助协会了,尤其是自由派那一边......我听说,那巨龙恶魔,是您的同伙。”
这位议事员直接把话题切入了重点,所有的议事员的脸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有的在喝酒,有的在吃东西,可是每个人都在偷偷瞄向亚罗伊。
亚罗伊也不是没受过这种盘问,他苦笑着回答道:“就算是我没能救下灰鬃城,也不能说我和恶魔有染吧。毕竟我奔走四处就是为了帮助高斯特泽玛铲除恶魔。”
他继续说道:“况且,自由派是我们的大敌,诸位想一想,敌人想必是希望瓦解我们的。如果我们互相猜忌,宁信敌人的毁谤,不信自己的同僚,那不是中了计吗。”
“这话确实有理......”埃贝哈德点了点头,缕着自己的胡子。
“您帮我们铲除了恶魔不假。”另外一个议事员又说道:“可是我们也好奇,为什么您要到的地方或者到了的地方都会出现恶魔转化事件。”
“恶魔转化事件在高斯特泽玛已经有千年之久了。”亚罗伊轻松地说道:“总不能说几千年来的转化事件都和我有关吧,您说是不是?”
“这可说不好。”那议事员冷笑一下:“我听说了,您的姓氏可是高贵的很呢,独眼王的后代。”
这一句话戳到亚罗伊的痛处了,几千年了,他们都因为西格纳斯这个姓氏而被排斥,他恨这个地方,这也是他势要救赎自己的家族的理由。
亚罗伊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卡狄安娜见状替丈夫说道:“诸位,仅凭姓氏就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过于有失偏颇。我们今日帮助互助协会解决恶魔转化问题,诸位却只因为我们的姓氏而怀疑我们,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呢?”
“他们不是那个意思。”埃贝哈德笑哈哈地打着圆场,进一步说道:“我们最近得知了一项情报,那在高斯特泽玛神出鬼没的千异彩门匙,是独眼王的所有物,可有此事啊?”
亚罗伊愣了一下,很明显,埃贝哈德掌握的情报程度超出了亚罗伊的预料,到底是谁调查出来的,莫非是莫妮娜和蕾奥拉她们吗?
看亚罗伊这个反应,埃贝哈德的眼神冷峻了下来:“看来确有此事啊。亚罗伊议事员,千异彩门匙......是否在你身上?”
“千异彩门匙早就失传了,很可惜,我没有那东西。”亚罗伊淡淡地回答道。
众人看着亚罗伊的脸,亚罗伊也只是淡定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几千年前,那东西就已经随着独眼王西格纳斯的死去一同消失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诸位有什么东西可以保存上千年吗?”亚罗伊反问道。
这话确实噎的在场的素林城整合派成员说不出什么,因为他们只有怀疑,没有任何证据。
亚罗伊乘胜追击:“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是少一些猜忌,多团结更好,不是吗?”
“这……”
亚罗伊感觉得到,埃贝哈德就快要被说服了。
然而,就在这时,议会大厅的门打开了。
众人回过头,看到来者是一袭白袍的白发少女,亚罗伊和他的妻子顿时心里一惊。
“聊的还好吗?”
她光滑洁白的小脚踏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布耶尔……”
亚罗伊下意识地开口说道:“我已经说服他们了,你没必要……”
布耶尔嘴角勾起,接着把左手提着的血淋淋人头丢在了议会室的桌子上。
“你还有空在这里和他们闲聊,这几个老东西只是想把你稳住,这家伙是来抓走我的。”布耶尔指着桌上的人头,嘲弄地看着亚罗伊。
“什……!”
没等亚罗伊反应过来,埃贝哈德预备的刀斧手已经从黑暗中杀出。
亚罗伊眼尖,他看到这些刀斧手里甚至还有刚刚被抓走的自由派犯人。
整座城市都在演戏,为了抓住亚罗伊。
布耶尔说的没错,从一开始他们就想杀掉亚罗伊,这意味着亚罗伊的事已经暴露了,至少这座城里应该是人尽皆知了。
布耶尔叹了口气:“又得轮到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你可真是不中用。”
亚罗伊明白“收拾烂摊子”的意思,
“等一下!”
完全没有理会亚罗伊,布耶尔双瞳爆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霎时间,在场的所有刀斧手瞬间变化为恶魔,想着埃贝哈德等人劈砍而去。
“你……你什么时候!”亚罗伊不敢相信,这些刀斧手全都已经被布耶尔的能力替代了,那就说明布耶尔早就动手了?
“可能比你到这座城市早了一两天吧……”布耶尔笑着,看着埃贝哈德等人陷入自己的包围之中:“顺便一提,把所有参与此事的成员全部杀掉替换,可能大概有四五百人吧……现在可以披着他们的皮去告诉民众:自由派的阴谋被碾碎了哦。”
亚罗伊失神地坐在椅子上,他再一次意识到了一件事:从他接受恶魔的帮助那天起,自己就失去了一切的掌控权,甚至该怎么做,要做什么,他也渐渐无法掌握。
“高斯特泽玛……永不毁灭……!”
这是埃贝哈德战死被肢解前最后的话。
亚罗伊看着埃贝哈德战死的一摊碎片,他并不同情这个自由派成员,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命运比他还要悲惨。
至少埃贝哈德可以荣耀的战死,而自己已经死有余辜了。
“来吧。”布耶尔笑了笑:“我们估计还得在这里待个一天,以免有人走漏风声。”
卡狄安娜看着她的丈夫,眼中是无尽的心酸,她又看向布耶尔,目光深邃。
她必须得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