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余初雪抓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南宫燕很快就赶了过来。

县令在鹤洲城本就基本等于被架空的存在,这会儿余初雪带着皇命空降,偌大的县令府当然就名正言顺地“过继”到了余初雪手上。

整个府邸都为余初雪所用,其中当然包括了那搁置很久的地牢。

此刻,一位黑衣被铁链牢牢锁死。锁链高挂在墙体之上,将其双手向后切剪锁定,而整个人则重心前倾,披头散发,浑浑噩噩至极。

南宫燕推门来到余初雪的房间,这会儿咱们的皇城第一捕快依旧眉头紧锁,一脸深沉地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情报,却怎么都瞧不出任何端倪。

“余大人。”

自从得知自己需要接受这个案子之后,余初雪便对整个鹤洲城进行过调查,撇开那个宛若流星般横空出世的方觉不谈,她始终认为自打上任以来便凭借个人能力屡次侦破案件,同时维护整个鹤洲城稳定的南宫燕是这儿唯一能够派上用场的有能有才之人。

加上对方虽是女子,却有着跟自己如出一辙的英姿与果断,武力修行也没有落下,各项巧合交织,让余初雪和南宫燕很是对眼,她也特别相信南宫燕。

只是不知如果余初雪知晓南宫燕能有今天少不了方觉的背后扶持,其本人又会作何感想。

“诶,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瞧瞧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余初雪随意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馒头塞到嘴巴里咬下大块,便是囫囵吞咽起来,只是简单填充肚子却差点被呛得飞起来,最后还是南宫燕及时端上一杯水才给那坨粉团子咽下去。

也就顺势来到桌前的南宫燕看了看铺满一桌子的情报,顺手抓起一张就瞧上面写着不少关于萧一言的荒唐事迹,不过当中各有连线,指向了一个名叫李灿的人。

余初雪见南宫燕拿着纸久久不语,便主动补充上来一句:

“这个李灿我调查过了,之前是雀魂楼的员工,只是最近几天好像离开鹤洲城了,我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南宫燕没说话,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她认得李灿,对方其实就是雀魂楼的李叔。

没那么忙的时候,南宫燕还经常回去跟他打打牌,只是最近事务繁忙,也就少了回去的时间,说来,她也有好久没见过李叔了。

“根据其他人说,李灿上一次出现,是在街上跟萧一言起了冲突,后者想要仗着身份地位想抢东西,被李灿制止后,没多久,李灿便失踪了。”

余初雪嚼着馒头,一本正经地分析起自己这么多天以来调查所得到的情报。

“我有理由相信这是萧一言蓄意报复的结果,毕竟那个财大气粗的混蛋一天天最不爽的就是被人当众忤逆,而且还是个身份与自己悬殊的普通人。”

“……所以,余大人觉得,这个李灿就是接下来调查的关键?”

尽管话是如此。

可此时南宫燕所想却全都是第一次陪伴余初雪登楼见恩公的场景。

当时的方觉一脸轻松,却说:【我从开始就在说实话。】

这一刻,南宫燕强压心中的震惊。

“我是这么想的。”

余初雪冲着南宫燕比了个大拇指,只是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连案件有所突破的惊喜都见不到多少。

“按理来说,有了这层关系,顺藤摸瓜拆下去,就能深究出很多事情,但在这个节骨眼,有个人的出现让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大人说的是之前抓住那个家伙?”

“对。”

说着,余初雪轻弹响指,背后的书柜便一下打开,正好显出通往地牢的密道。

二人一起望见了那个被囚禁的举报者。

只不过这人双目泛白,显然还没能够从龙纹的震慑中缓过神来。

“他举报说方觉杀了萧一言。”

余初雪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种说法向来没在余初雪这儿站稳脚跟。

对于这种唾手可得的真相,余初雪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余大人。”

南宫燕看着地牢中的刺客,过了许久这才开口试探:“居然都有证人了,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他呢?”

“燕呐,你觉得探案的关键是什么?”

听着南宫燕的问题,余初雪老神在在地摸了摸下巴,沉稳地自问自答道:“是逻辑。”

“虽然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方觉再怎么说都只是鹤洲城这块的土皇帝而已,论实力,是怎么都没办法跟萧家抗衡的;一个刚刚兴起,甚至还没站稳脚跟的人,又怎么敢硬撼萧家这棵参天大树呢?”

“况且,你和我都见过方觉了,他本人也就那么回事,不是什么隐世的高手,而且气息还有些虚浮,没什么修行的本事,就更不可能以武力抗衡萧家了。”

“但他的确聪慧过人,也算准了在即将到来的庆宝典仪中自己的定位;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上楼的时候,他承认是自己杀了萧一言,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

“萧家家主是个没脑子的武夫,从来不考虑逻辑,知道自家儿子在与方觉产生冲突后失踪,十有八九都要迁怒方觉。”

南宫燕歪了歪脖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余初雪如此郑重其事地剖析起恩公这个人。

当然。

她的心态仅是看破不说破。

“而普天下也只有陛下能够让萧家收敛一些,而这会儿陛下又特别看重鹤洲的庆宝典仪。”

“在这份上如果我们草草结案说方觉是幕后真凶却拿不出确凿证据,那么皇上肯定会为了庆宝典仪的稳定举行而干预这场恩怨,陛下可是端水的高手,化干戈为玉帛什么的,对陛下而言绝对小菜一碟。”

“这也是为什么陛下会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原因,而我猜方觉绝对也是算准了这点,才一直想着顶了这个罪名,以进为退,躲过这场雷厉风行的报复。”

“只可惜啊,这次负责探案的是我,没能让方楼主遂愿也是抱歉了;不过方楼主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很不错,第一时间洞悉我的想法之后,立刻改变策略选择配合我调查真相;像这种聪明人,如果不是因为事态所限,我还想多认识认识呢。”

南宫燕眨了眨眼睛。

显然是没想到余初雪居然想了这么多东西。

唉。

输就输在余大人这位高官从来都住天高皇帝远的京城。

不知道城外是什么环境。

也不知道恩公手段如何。

南宫燕如是想到。

却没有戳破属于余初雪的独角戏,只是默默将寻找恩公一事编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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