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咲泽将沾着玫瑰精油的棉签按在锁骨,指尖在触碰到冰凉的钻石颈链时顿了顿——这是三个月前连续蝉联业绩榜首时店长特赐的奖励。
"雪姬小姐,雪见之屋的客人续单了。"
对讲机里传来领班刻意压低的声音,"需要现在送新的冰桶过去吗?"
镜中人微微扬起下巴,原本垂落的眼尾随着眼线笔的勾勒瞬间变得妖娆。
当梳妆镜前的LED灯环切换成魅惑的紫光时,镜中倒映的已然是歌舞伎町最昂贵的"雪姬"。
她将蕾丝手套边缘的褶皱抚平三遍,确认每根指甲都闪烁着珍珠贝母的光泽。
推开绘着雪椿纹样的隔门瞬间,水晶吊灯的光晕如银河倾泻。
端坐在猩红天鹅绒沙发上的女人转动着威士忌杯,钻石袖扣在杯壁折射出冷冽的光。
水咲泽在距离茶几三步处优雅跪坐,膝行时缀满水晶的裙摆在地毯拖出细碎星芒。
"听说雪姬小姐擅长解绳结?"松本惠乃晃动着足尖,高跟鞋上缠绕的铂金锁链发出细响。
她颈间蓝宝石的光芒随着俯身动作在水咲泽眼睫投下深海的阴影,"用你引以为傲的嘴唇试试看。"
水咲泽垂首,她将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用虎牙轻轻咬住锁链末端蝴蝶结的丝绒缎带。
皮革混合着琥珀香水的味道侵入鼻腔,她保持着这个姿势抬眼,湿润的眸光穿过浓密睫毛投向对方。
"太慢了。"冰凉的高跟鞋尖突然抵住她咽喉,"名震歌舞伎町的雪姬就这点本事?"锁链随着晃动发出清响,在水咲泽唇边投下细碎光斑。
她故意让呼吸变得急促,感受到足尖施力时顺势后仰,如折颈的天鹅般露出脆弱线条。
"看来需要给雪姬小姐一点动力呢。"女人从鳄鱼皮手包里抽出黑卡按在冰桶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桶壁滑落,"每解开一个绳结,就开一瓶唐培里侬粉红香槟如何?"
水咲泽膝行半步贴近对方,用鼻尖轻蹭过皮革表面细微的纹路。
当她终于用牙齿解开最后一个绳结时,唇釉早已在铂金锁链上晕染出暧昧的樱花色。
包厢外适时响起开瓶声,香槟泡沫涌出的瞬间,她仰起脸让酒液顺着下颌滴落在锁骨处的钻石颈链上。
"很好。"带着黑丝手套的指尖突然捏住她下巴,"现在告诉我,雪姬的眼泪是什么味道的?"水咲泽在对方拇指抚过眼尾时适时让眼眶泛起水光,却绽开营业用完美笑靥:"是能让您开心的味道呢。"
当第八个空酒瓶折射出虹光时,水咲泽正用银质小匙将鱼子酱抹在对方腕间舔食。
就像一只小狗回味主人手指间的肉香一样。
她垂眸数着地毯上蜿蜒的珍珠——那是方才装作整理头发时故意扯断的项链。在客人伸手想要触碰她的秀发时,休息室的提示铃恰到好处地响起。
"贵公司的视频会议还有半小时开始。"水咲泽将准备好的热毛巾敷在对方微醺的额角,指尖划过平板电脑时已调出日程界面,"需要我为您整理会议资料吗?"
半小时后......
镜面墙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雪色山茶与深海蓝宝在暖黄光晕里明明灭灭。
......
水咲泽看着松本惠乃重新扣好西装袖扣,知道今夜业绩榜的榜首又将刻上雪姬的名字。
水咲泽倚着鎏金门框整理蕾丝袜口,香槟酒液在她发梢凝结成淡金色的蛛网,锁骨处钻石颈链歪斜着陷入肌肤,在雪色皮肤上勒出细长的红痕。
"雪姬前辈..."抱着冰桶的新人踉跄着后退半步,薄荷绿瞳孔里倒映着水咲泽残破的剪影——被扯断的腰链垂落在大腿外侧,水晶流苏和酒红色发丝纠缠着黏在后颈,仿佛被暴雨打落的椿花。
化妆室镜面映出水咲泽此刻的模样,胭脂晕开的眼角,被咬破的唇珠,还有后颈处若隐若现的掐痕。
水咲泽将浸透香槟的假睫毛扔进镀金垃圾桶时,听见门外细碎的谈论。
那些刚做完发膜的新人公关们正透过门缝偷看,水晶指甲在磨砂玻璃上刮出焦虑的响动。
"这是本月第三次了。"走廊尽头的吸烟区飘来柑橘烟油的味道。
"听说那位每次都要开十瓶唐培里侬..."
"不止呢,上周有人看见运送特殊道具的黑色礼盒..."
水咲泽拧开雕花水龙头,任由冷水漫过手腕上青紫的压痕。
她从员工柜里拿出一袋红色的液体饮下,随着液体一点点被吸食干净。水咲泽身上的淤痕也在快速的消失。
更衣室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依次亮起,却在某处突然暗了下去。
水咲泽摸索着缎面衣柜的手突然被抓住,黑暗中响起领班特有的慵懒声线:"小泽要不要考虑转去其他包厢?雪见之屋的指名费虽然高,但..."
"请帮我预订下周的美容沙龙。"水咲泽利落地解开束腰,沾着香槟的绸缎像蜕下的蛇皮堆在脚边,"要能遮盖锁骨痕迹的蜜蜡护理。"
她是名喰种,虽然这一点伤对她来说就像被不知名的小虫子叮了一下,但还是需要做一些表演来装作普通人类。
当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爬上她的脊背时,休息室外的议论正随着香槟塔的崩塌愈演愈烈。
有人说起她藏在衣柜深处的止痛贴,有人模仿她跪坐时膝盖发抖的模样,还有人在传阅偷拍的淤青照片。
水咲泽将新拆封的丝袜边缘抚平第七遍,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她躲在一条冷冻渔船上,藏身在一条金枪鱼腹中躲开了追杀。
隐姓埋名在歌舞伎町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希望能够像个正常人类一下活下去。
夜色如墨,水咲泽将卫衣的兜帽拉得很低,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轻巧地从店的后门溜出,仿佛一抹游荡的幽灵,融入了新宿街头的霓虹光影中。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穿着朴素、行色匆匆的身影,竟是歌舞伎町最耀眼的"雪姬"。
她踩着湿漉漉的地面,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来到自己管辖的喰场。这里是新宿边缘的一片废弃工业区,昏暗的路灯下,铁皮厂房投下斑驳的阴影。
水咲泽的赫眼在黑暗中泛起微弱的红光,她仔细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垃圾箱后传来窸窣响动,水咲泽的赫子瞬间在背后展开,如绽放的黑色曼陀罗。一只野猫叼着老鼠窜过,她松了口气,将赫子收回。
她仔细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确认没有其他喰种侵入的痕迹。
确认领地安全后,水咲泽掏出手机,给医院太平间的值班员发了条简讯。对方很快回复:"老地方,B区冷藏柜。"她收起手机,快步向医院方向走去。
医院的太平间位于地下二层,水咲泽从后门的货运通道悄无声息地潜入。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她皱了皱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B区冷藏柜。拉开抽屉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一具中年男性的遗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还贴着手术室的标签。
"心脏病突发,家属同意捐献器官。"值班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按您的要求,心脏和肝脏都完整。"
水咲泽从卫衣口袋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值班员熟练地清点着钞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水咲泽看着对方的表情,不由得感叹这个资本社会的好处——只要钱给得够多,连死亡都能成为交易的商品。
她拨通了安定区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温和浑厚的男声。水咲泽简短交代了交接地点,然后转身离开太平间。路过产科病房时,她听见婴儿的啼哭声,RC细胞兴奋的在体内躁动。她加快了脚步,仿佛要逃离那种令人窒息的鲜活气息。
安定区咖啡厅的招牌在街角亮着暖黄的光,水咲泽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入见萱正坐在吧台前,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她抬起头,看见水咲泽,微微一笑:"好久不见,雪姬。"
水咲泽在她对面坐下,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略显疲惫的脸:"最近店里很忙,没什么时间,抱歉。"
"听说你最近经常去歌舞伎町的夜店?"入见萱搅动着咖啡,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入见萱点点头:"嗯,那里是个不错的掩护,而且能接触到很多有价值的信息。"
水咲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觉得我们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入见萱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刚才在医院,我看见一个母亲抱着新生儿。"水咲泽的目光有些飘忽,"那个婴儿哭得那么大声,那么...鲜活。而我们却要靠吞噬这种鲜活才能生存。"
水咲泽低下头,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沉默不语,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咖啡厅里响起轻柔的爵士乐,古间在角落擦拭着古董唱片机。水咲泽的视线落在墙上的老照片上,那是店长年轻时和人类的合影。
"你知道吗?"入见萱将奶泡拉出一朵完美的玫瑰,"有时候我觉得,能意识到这种矛盾的我们,或许比人类更接近'人'。"
水咲泽轻笑一声,将咖啡一饮而尽。苦涩在舌尖蔓延,她想起今晚那具遗体苍白的脸庞。或许这就是资本社会最讽刺的地方——连死亡都能明码标价,而活着的代价,就是不断吞噬他人的生命。
但若不是这样,她们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安稳。
"我该回去了。"她站起身,将口罩重新戴好,"明天还要去店里。"
推开咖啡厅的门时,夜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水咲泽将卫衣帽子拉得更低,融入新宿永不熄灭的霓虹中。在她身后,咖啡厅的灯光温暖如初,仿佛这个残酷世界里最后的避风港。
路过一家奢侈品店时,橱窗里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水咲泽驻足片刻,想起歌舞伎町的灯红酒绿,想起那些为她一掷千金的客人,想起自己游走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生活。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转身走进夜色深处。雨丝渐密,将她的身影晕染成模糊的轮廓,仿佛要融化在这座不夜城中。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水咲泽知道,又一场交易即将开始。
这就是她的生活,在歌舞伎町的浮华与喰种的黑暗中来回穿梭,像一个从别的世界穿梭而来徘徊的亡灵。而真实的她,或许就像这雨夜中的倒影,永远支离破碎,永远无法完整。
水咲泽抬起头,让雨水打在脸上。她忽然很想再喝一杯入见萱泡的咖啡,那苦涩的滋味,总能让她的心暂时安定下来。但此刻,她只能继续向前,走向那个既属于她又排斥她的世界。
雨越下越大,将新宿的霓虹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水咲泽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