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思禾当然不会和钟离珏来一场辩论赛,争夺到底谁对谁错,现在的他不可能和尊者走正常流程,胡闹才是唯一可以打动她的手段。
她的手指还停留在他的唇齿间,甚至更往里伸了伸,风思禾的瞳孔剧烈收缩,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
钟离珏大方承认所有的事物,因为事情的走向脱离了她的控制,便有了破罐破摔的心思,她也做了,也许维持一个即将崩坏的谎言没任何的意义,索性彻底掀开真相也好,早点面对她那可爱儿子的怒意也挺好的。
“清儿,我就问你,你到底认不认我这个母亲?还是说你愿意和那群本就与你无关的人同仇敌忾?”
讲得理所当然,仿佛不选择她,便是辜负了她,随即要被世人抨击,要被这天下之人诟病。
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义正言辞啊?好像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问题。风思禾内心暗叹,真是要被钟离珏这个小妖精给迷惑了去,反差这么大,他已经按耐不住好不好,真想告诉她,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他明白不能意气用事,当务之急还是得完成任务,妈妈的进度最近涨得很快,让他想起他曾经梭哈的股票……哇真是激动啊。
“风家的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跟娘亲快活不好吗?”
她如此对他说,手指并未抽离,好似找到了有趣的地方,喜欢听他呜咽干呕的声音,就像是小兽的委屈呻吟,她的恶趣味油然而生。
她不怕少年会咬自己,半晌没有他的回答,钟离珏便是腻了,抽离手指,纤细的手指附着着透明的水液,而她是笑呵呵地擦拭在少年的脸上。
在下一刻,风思禾发觉自己能动弹了,是立马地失去力气跪地呕吐,厌恶她硬生生地塞进自己嘴里的行为。
钟离珏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的狼狈,微笑开口:“清儿,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原谅你?然后又被你骗,我到底对你是什么样的存在到现在都不说,解开一个欺骗,却还藏着一个阴谋。
唉,妈妈还是够坏的!
“你去死!”抬起头看着女子,恶狠的语气让人生不出厌来,被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像揉化了凌厉和锋芒,化作一滩春水。
再次捡起剑,可这一次钟离珏率先动手了,一耳光给风思禾差点打出戏了,不是,你真打啊!
剑随之一落,根本拿不稳,又给摔在地上了,他瘫坐在地上脸颊上的剧痛逼得他不得不上手护着。
“你不要浪费我给你的耐心,耍性子也得有个度!”
她丢掉了堪比搞怪,或者说ooc的温柔性子,回归了人人敬仰、膜拜、信奉的尊者人设。
颇有震慑的压迫感,难以提起反抗的勇气,不敢忤逆她半分。
少年的心理建设崩塌了,钟离珏能够明白,不论她说些什么,他不会听的,可谓是油盐不进,水火不侵。
他如今怕不是要恨死自己了,可又如何呢?
“即清,你真要为了一群凡人与我…闹腾么?”
有一定的停顿,最后衔接的词汇表明她根本不在乎的态度,只当是孩子气的调皮捣蛋以及玩闹。
“钟离珏!”风思禾语气不善道:“你这个畜生!”
诺大的寝宫格外静谧安宁,灯盏发出暖黄色调的光,是把钟离珏那一张清隽如冷月的脸也添上几分暖意,便也莫名的惑人。
“谁教你这么目无尊长的?竟敢指名道姓的喊我?”
有些时候是真忘记了她是谁了,真要与她搞“决裂”的戏码时才意识到她可是天下修行人眼里高风亮节,推崇备至的尊者啊,无非是得了她些宠爱,就滋生了她是个普通女人的错觉,钟离珏是货真价实的人间强者,硬要去说,这世上能与她争锋相对者不过十几数。
“你算什么尊长?”
对于他的质问,钟离珏不会去自证又是什么解惑,她不想玩温柔慈悲了,这很累的。
她轻轻一挥袖,便有一股无形的力把少年从地上托举起,心中不安蔓延,慢慢离地几寸与之钟离珏平齐,纵使拥有灵族王脉的血统,也难以企及女子的身高。
随后,她慢慢探出手,掐住了风思禾的脖颈,少年灵魂深处涌起的颤栗,不停地挣扎,怨毒地看着钟离珏,而这无疑让她不悦,杀意徒增,升腾盛然,仿佛真是无情冷漠,眉目发寒,眼眸里含着危险的杀意。
风思禾对于生的欲望迫使他想要掰开钟离珏的手,可分毫撼动不得,吸入肺腑的空气越来越少,意识逐渐涣散,好像她真的不顾多年情意,眼前开始发黑,挣扎的力度也弱了下来,反抗的苗头还未旺盛就已掐灭,在即将断气时,他尽力瞪着眼睛瞄了一眼钟离珏,是要记住她的面容好未将来化作厉鬼扰得她不能安生!
可这样的心思太幼稚了,厉鬼?就算是鬼王也奈何不了她。
此刻她的样貌,是被深深铭记在心。
一身素白的衣裳,洁净到有些朦胧,不知是自己的缘故还是她本身就如此端庄圣洁,面色沉静如水,波澜不惊,就像是一座神祇雕像,落了满身冰雪,散发着冷冽寒气,周身的气息将被冻结。
钟离珏从未有过要把他掐死的想法,她只是想要吓一吓他,教训教训,她想着只要他乖乖唤一声“娘亲”又或是单纯地求饶,那她就会放过他。
事与愿违,他倔强过头了,不曾求饶,更别说喊一声“娘亲”,少年在她手里就犹如一只随意拿捏的玩物罢了,死与不死,活与不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她放手了,风思禾顺势踏在地上,获得了喘息之机,也不见立即好转,身体瘫软地趴伏在地上,且忍不住地重重咳嗽。
“清儿,你该放眼将来,而非一直处在过去之中,人已经死了,难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令其复活么?你该知趣,失去的就失去,现在要做的就是牢牢把握现在才对。”
她跪坐在少年身旁,伸出手抚慰了几番他的发顶,颇有一种为宠物顺毛的意思。
风思禾自始至终都明白他亲爱的妈妈不可能会杀自己,刚刚也赌对了,他无比信任娘亲又怎么会做得出来杀子行径呢?
但为什么又宣扬你那套歪理邪说?
不过她的金口玉言又怎么会是胡说八道呢。
说白了,她的思维逻辑是偏向修行之人,还不是一般的那种,不是混了几年就强摘一个“高人”、“真人”、“仙人”等名头的那类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可怜人,她可是真正的能够与仙神挂钩的女子,言之凿凿并非是无耻,而是她认为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