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扫过桌面，忽然停在了安雅手中捏着的包子上。
见这个时间她吃上了包子，宋青舒的目光不禁微微一沉。
“陛下昨晚又未曾安寝？”
宋青舒不急不缓地走到纪寒身前，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她的目光落在了纪寒面前的粥碗上，轻轻一抬手，竟然直接拿起了那碗小米粥，毫不客气地端到嘴边。
纪寒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睫轻轻一颤，愕然地盯着宋青舒把自己的粥拿走喝掉，愤怒涌上心头。
“朕的早膳！”
他刚想发火，却在宋青舒冷淡的目光下偃旗息鼓，她喝了一口小米粥，轻轻放下碗，依然是那副不急不缓，优雅从容的模样。
“这......是我的早餐。”
纪寒忍不住咬牙，语气带着些许怒气，却还是激励保持着冷静。
宋青舒淡淡一笑，毫不在意他的反应，轻描淡写地开口：“臣也没吃早饭，就用这碗粥代替吧。”
她轻轻扫了安雅一眼，见她正捏着包子看向自己，便挥了挥手，示意安雅和宫人们先退下。
片刻后，诺大的宫殿便只剩下了纪寒和宋青舒两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
纪寒看着她，死死捏紧了拳头。
宋青舒笑了笑，没有答话，而是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陛下，您对今日的早膳不满意？”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纪寒有些诧异，虽然没有开口，但宋青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便有了答案。
“臣让御膳房重新做一份早膳，陛下想吃什么？”
“龙鳞翡翠羹，龙虾鲍汁蒸蛋，还是冰糖燕窝？”
宋青舒说着抬了抬眼，有些好笑地打量着纪寒偷偷咽口水的模样。
纪寒的脸颊不禁染上一抹红晕，他微微偏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低声开口道：“宋相这是在与朕开玩笑吗？”
这些菜肴，正是原身最为喜爱的美味，然而自从他登基以来，却一样也没吃到过，只能在记忆里尝尝味道。
纪寒向来喜爱美食，前世常常光顾小吃街，品尝各种地道的小吃，简直是吃遍了每一个街角的美味。
如今，这些曾经在他记忆中无比美妙的食物，也成了他无法触及的奢望。
“臣还不至于拿这种事说笑。”宋青舒摇了摇头。
纪寒心中一喜，刚想点菜，便听见宋青舒再一次开口了。
“不过陛下要答应臣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纪寒方才的喜悦顿时一消而散。
“解散青龙会。”
宋青舒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好似一记重锤击在纪寒心头。
青龙会，是纪寒所命名的组织，以陆雪儿为首，负责网罗江湖游侠，至今仍是一个小组织，没想到这么早就被宋青舒盯上了。
宋青舒见他面色难看，于是颇为惬意地端起瓷碗，将剩下的小米粥一口喝光。
“味道不错。”她点评道。
得意的太早了，宋青舒！
少年突然绽开个粲然的笑：“好啊！朕听宋相的，解散青龙会。”
笑意未达眼底，君臣各怀心思。
宋青舒放下碗，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纪寒，似乎想看穿他内心的想法，想看看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怎么？不心疼？”她问道。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纪寒抽了抽嘴角，面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好不容易聚集的力量，这才初具规模就要解散。
可是不解散又能怎样？
宋青舒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组织，以她的权势，青龙会想发展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心疼，当然心疼，朕的心快要滴血了。”
纪寒微微蹙眉，抬手捂住心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盯着宋青舒，心里却在想昨天陆雪儿带回来的消息。
她恐怕还不知道，白凌霜已经抵达了北疆，不管白凌霜能力如何，以她的背景来看，崭露头角不在话下。
无论这颗棋能否走到他的面前，都必然会给宋青舒带来不小的麻烦，而那时，才是他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宋青舒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道：“既然如此，往后陛下想吃什么就派人提前通知御膳房，如何？”
她猜不透纪寒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多半是和白家有些干系，想起昨夜暗卫呈上的北疆密报，算算时间，那位应该也快声名鹊起了吧？
“朕......知道了。”
纪寒狐疑地眨了眨眼睛，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一想到自己往后能吃到些好吃的，他的心也就没那么痛了。
“嗯，只要陛下乖乖听话，想要什么都可以和臣说。”
宋青舒的声音越发柔和，倘若纪寒还是原来的那个小皇帝恐怕真的会被她骗去，可如今的纪寒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的笑意不达眼底，所有的一切都是浮于表面的伪装。
就连欺骗，都那么不走心。
纪寒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朕，最想要的，是你......给不了的啊！
“朕听话的话......宋相还会像之前一样欺负朕吗？”
面前的小小少年微微攥紧了拳头，轻咬的唇角昭示着他此刻紧张的心情，宋青舒怔了怔，目光不由停留在那张稚嫩的脸庞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只要看着一个人，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最终的模样。
那个至死都恪守着皇家骄傲的少年帝王，千张面庞，千道轨迹，最终缓缓重合，定格在了他的身影倒下的那一刻。
那张脸上......最后是带着笑容吧？
人为何而喜，为何而悲？
假如最终的结局早已注定，那即便再来上千次，又有什么意义？
可最起码现在，现在他还只是个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少年。
“怎么？”
宋青舒回过神，嘴角弯了弯，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陛下是想让臣一直欺负您吗？”
“不，并不。”
纪寒表情一冷，没觉得这个笑话有多好笑。
“宋相，朕饿了。”他开口下了逐客令。
宋青舒恍然：“臣明白了，陛下是想让臣喂您。”
纪寒，捏拳。
家人们谁懂啊！穿越过来遇见个下头女！
这要是在现代，高低得给你挂上小蓝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