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洪肖岭,你现在的状态我给你解释一下,你可要听仔细。”严墨深吸一口气,一张俏脸半是担忧半是关心。

随着新身体接收到的消息越来越多,洪肖岭面色越发铁青。

“魏圳和东极宗是把我当成什么?”

按照严墨的说法,自己原本的身体小胖子洪肖岭是现实中独立的个体,拥有稳定的规则,受到现实规则的制约同时也受到现实规则的保护。

而秋铃也是独立的个体,是“灵境”秘境化后产生的造物。洪肖岭在现实中的操作,能够作用在秋铃身上。

一切原本都井井有条,直到某个万恶之源捡破烂时误入“灵境”,一通暴力瞎操作,导致洪肖岭和秋铃之间产生了链接,完整的“灵境”也因此出现了漏洞,“灵境”的世界规则出现了空缺。

而某魏姓男子打着帮洪肖岭的幌子,不但强行将他和老哥拉进“灵境”间接导致老哥出事,而且加深了洪肖岭和秋铃间的关联,把无序的世界规则像倒垃圾一样塞进洪肖岭内,留下能稳定操控秘境规则的钥匙——秋铃,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东极宗乃至整个东洲再次伟大!

洪肖岭突然想到一个笑话。

魏圳副宗主慷慨发言,“我们要不惜代价让东洲再次伟大!”

台下的洪肖岭就是代价。

我可去他妈的吧。狗屎东极宗,狗屎姓魏的。

洪肖岭视线扫过牢房的每一处,可笑,真当我想被关起来?真以为能这劳什子镇魔狱关的住我?

秋铃看向落地长镜。

镜子里,金红色瞳孔面容姣好的女子正试穿着华丽的新衣,大袖下龙纹翻腾。

思菱正在为她戴上一支支鎏金簪花,“师姐这一身可真是威严端庄。”

她抿起嘴唇。关住我的,不是镇魔狱。

“思菱,敖烨送的那两只龙角,可以打造成法器一类的东西吗?”

思菱想了想,“龙角是很珍贵的炼器材料,我争取去宗门事务处长老那里问问,应该有师兄或者长老愿意接手。要炼器的话,您有什么要求吗?”

“毕竟是敖烨送的东西,带点龙纹就好。”

她不愿意失去眼前的一切。尽管她和洪肖岭是一体的。

“屁股决定脑袋啊,我自己知道。”秋铃冲着镜中的华贵美人笑了起来,“你也会理解的,对不对?”

决定个屁啊!理解啥啊!你的理智被姓魏的狗吃了吗?

洪肖岭简直要吐血。这剧情要是放在yy小说吧,能被连续喷上几百楼。

不行,不能让东极宗就这么把我吃干抹净。

洪肖岭压下满腔怒火,他要想出一个绝绝对对能恶心到东极宗的法子,而且要破坏力巨大,影响也巨大的那种。

“道友,你还在吗?”卫文景伸长了脖子,在牢门处张望着。“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道友···”

有了。洪肖岭露出阴险的笑。

喜欢把我绑上你们东极宗的船?你绑的了一个,绑不了一双!

“你进来吧。”洪肖岭拉开牢门。

“道友,我知错了。”卫文景长跪不起。

“好了好了知道了。现在不是你搞这个的时候,你不是知错了吗,要是能弥补过错,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对。”卫文景声音虽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愿。

“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快把那个令牌给我。就现在。”

卫文景将紫玉令牌递了出来,洪肖岭却抽不到手中。

“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我知道你能做到,我要你答应我,一定要去告诉我娘。”卫文景紫色的眼眸盯着洪肖岭,“我卫文景并不怕死。你要把这一处镇仙狱的消息带出去。你要答应我。”

洪肖岭大笑,干瘦的身躯笑得骨头都像是快散架了。“瞌睡来了送枕头!哎哟,你这助攻,不赖!”

真是哪哪都不赖啊。

比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居然更喜欢这些真小人。洪肖岭拉起卫文景,“来,文景兄,你可瞧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可得好好记住,还要亲自给你娘亲说哦!”

洪肖岭plus挠了挠头,“严墨姐,好像出事了。”

“我就知道。”严墨显然早有预料,“让我猜猜,是不是你的几具身体里有人叛变了?”

“哎,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该怎么办呢?”

“凉拌。”

“严墨姐你有办法对不对?我求你啦!”

“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就这么简单。你自己都搞不定你自己,还指望别人?”

洪肖岭plus顿时慌了神。他被戳到了痛处。

“魏圳他之所以要弄得这么复杂,求的就是这局面,只要能留下一个你,东极宗都算是大赚。”严墨顿了顿,“从你入了套之后,就只是东极宗赚的多少的问题了。”

“这么一说好像我就不该穿越。”洪肖岭plus低声回答。

“啧,这一切不是你的问题,你要想清楚!是谁让你穿越的,是魏圳!是谁给了你秘境自主权,还是魏圳!是谁把你又拉过去,还是他!最后你的一个身体为什么会选择留在东极宗,不也是因为魏圳给的一切吗?”

严墨戳着洪肖岭plus的胸口,“就好像垂钓的人放下了香饵,但是水里的鱼根本不知情。你就是那条鱼啊。”

秋铃大口喘着粗气,跌跌撞撞不断后退,撞在床沿,“不,不是这样的,东极宗是正道,南洲是魔道,即使魏圳对我有所隐瞒,也是出于大局,都是有原因的···”

“对,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没错。待在东极宗,我是东极宗的二师姐,有副宗主当我的师尊,修仙图的不就是修为和长生?只要我身在东极宗,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洪肖岭plus摸着下巴,“要是鱼儿上钩,却迷恋上了空气,又该怎么办?”

严墨长叹,“要么等她醒悟过来,挣脱束缚,要么就被别人端上餐桌,仅此而已。”

“不,才不会!”

“不,绝不会。”

真的不会吗?

秋铃再次看向落地长镜。镜中之人是那样美丽端庄,娴静优雅。那个人一颦一笑都让人痴迷。令人痴迷的到底是美貌,还是这美貌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我是秋铃,还是洪肖岭?

洪肖岭捏着紫玉令牌的手力道大了几分。

秋铃就是洪肖岭。但是洪肖岭可不是秋铃。

他冲着嘈杂的牢狱深层大喊,“道友们,你们的苦日子就快到头了!”

秋铃按住太阳穴,不行,她要把镇魔狱即将发生的一切告诉魏圳。不能让那些魔头逃出去。

“五百年来,我们南洲仙修受尽了东洲魔修的压迫,在这镇仙狱里受苦!有多少道友死于蚀骨阴风和镇狱明王之下!”洪肖岭振臂高呼。

“呜呜呜,我的道侣也死在这镇仙狱里···杀千刀的东极宗!”

“那场大战,我的同道大都被东极宗所杀,此仇不共戴天!”

“今日,我便告诉诸位道友,合欢仙宗宗主终于打开了一条破界通道,更是派遣我潜入镇仙狱,来为诸位道友护法!从今日起,诸位便可回归阔别已久的南洲大地!”

赫连长老猛地看向干瘦的少年,“刚刚那个人只是你的傀儡?”

洪肖岭没有否认,只是笑笑,“谁又说得清呢。”

洪肖岭plus躺在无边的血水里。“我的心好乱。”

“很正常的啦,炼分身炼得走火入魔就是这样的,我见过。”严墨蹲在洪肖岭plus身边。

“我的心好痛,需要大姐姐温柔的抚慰才能好些。”洪肖岭一只手抓向纯白的天空。

“你就想吧。”严墨双手托起脸颊。“想到死就不会想了。”

“哇靠,你还有没有心,是你告诉我这些的,不然我还乐呵呵的像个傻子!你叫醒了睡着的人,你要负责!”洪肖岭plus义正言辞。

“我从不负责,嘻嘻。”严墨语气轻松。

“我败了。”洪肖岭plus无力地翻了个身,“都是你害的。这下全乱了,全完蛋了。”

“不是魏圳害的?怎么又赖在我头上?”

“可能是另一个我的意识影响到我了。”洪肖岭plus晃了晃脑袋。“他们的情绪都过于激烈极端,我这个普通人实在扛不住。”

“炼分身真是个高危行为,我以后打死都不会炼分身。”严墨点点头。“嗯。打死都不会的。”

“你说得对。不作死就不会死。要是我没想着造一具身体看看怎么从镇仙狱出去,就没有这档子事。都是分身害的。”

“你这甩黑锅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才被造出来多久?那两个搞事情的一个比一个年纪大,结果还没我冷静,你看这像话吗?”

“确实不像话。所以,要不要我帮忙,教训他们一下呢?”严墨血红眼眸里闪着光。

我就知道。

洪肖岭plus闭上双眼,累了,毁灭吧,爱谁谁。

洪肖岭,秋铃,魏圳,严墨,卫文景,赫连,东阳仙尊,锁海仙,浮云子···一张张熟识或陌生的面孔在他脑海里划过。

“严墨姐姐,请务必让我没有痛苦。”

“放心,你死不掉。”

洪肖岭一把捏碎令牌,“开!”

一片圆形碎片从空间中掉下。

洪肖岭双手探入空间之中奋力一撕,接着整个人都滑入空间之中。“卫文景,带他们走!我会撑住通道!”

“那你呢?你怎么办?”卫文景看向光怪陆离的空间通道。

“你别管,我会来找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洪肖岭放弃掉固定的人类形态,彻底转化为无形的禁制组合。它伸出无数无形的触角,支撑起岌岌可危的空间通道。

喜欢利用我?那我就让你看看利用我的代价。

“洪肖岭plus”转动手臂,一副舒畅到极点的表情,“你安心好了,等事情办完,你会感谢我的。况且,你自己不也抱着这样的心思吗?”

“洪肖岭plus”抬手,汹涌无边血海扑向纯白的天穹。

秋铃飞快向着九百九十九级台阶顶端攀登,她体内灰白金红青蓝三色灵力飞速运转。“诸位老祖,我有要事禀告!”

东阳仙尊诧异地盯着华服女子,“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

“仙尊,镇魔狱内有变,还请仙尊赶快镇压神魂!”秋铃神色恳切。

“你从何得知镇魔狱与我神魂有关!”东阳仙尊难以置信地看着秋铃。

“弟子绝无虚言。万万不可让镇魔狱失守,否则东洲大地再无安宁!”

东阳仙尊震惊之下顾不得其他,他要看看镇魔狱是否真的出了事。

洪肖岭比划了一下触角,差不多了,该去另一头了。它将形态压缩成一条纯粹的线,在无尽破碎的空间乱流中无限延伸出去。

“洪肖岭plus”抱着双臂,站在血红的天空之上。“差不多该来了。”

一条“线”从空间中游了出来。

“很准时嘛,小胖子。”

“洪肖岭plus”整个人连带着这一整片血红的空间都缩小成一个红点。

黑线带着末端的红点飞速回缩。

东阳仙尊落在镇狱明王像前。幽暗深邃的牢狱巷道内,只剩下一扇扇打开的牢门。

他再度跳跃,跃至黑衣东阳面前。“你全都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黑衣东阳摇头。

“他带走了金乌,带走了血魔道子,还带走了五百年来宗门关押的所有魔头!”东阳仙尊发出不似活人的嘶吼。

秋铃失魂落魄地望向南方。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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