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接到“猞猁”的短信,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冬日。

最初几秒钟,当然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这位曾经的校医之间的关系不能说亲密无间,倒也称得上“老死不相往来”......少主同志早几百年就再度辍学,而真名揭露为“夏林檎”(PS:用真实姓名备注)的前·校医亦是离职后在某所市立医院高就。

有关伪造身份证件和医师证明的准犯罪行为暂时按下不表,总之,要说是否感到诧异,答案是必然的......出于这份诧异兼困惑,任桓之简单回复了句“详细说说”。

几乎就在内容发送完毕的下一刻,“猞猁”直接来电。

“一时间说不清楚,明天老地方、老时间约见。”

哪怕有段时间不曾相见,高冷的人设(迫真)始终贯穿。

“猞猁”撂下这句命令即刻挂断电话,只剩下少主同志在风中凌乱————他正在遛狗,这座城市冬日的冷风确然凛冽。

“唉,真是没办法,男人受欢迎就是罪。”

摇头晃脑地低喃了句白烂话,脚步无意识地加快。

谈不上雀跃异常,只是对明日的会面充满好奇感。

顺带一提,所谓的老地方是一家咖啡店,虽然加上了“老”的前缀、总会给人一种彼此经常私底下叙旧的既视感,真相却是还欠着一顿失约超过整整一年的晚餐。

当然了,某位大忙人早已忘记这茬事,实在是叫人义愤填膺。

闲话休谈,时间很快来到第二日。

任桓之叫了辆出租车前往目的地,抵达的时候,约见他的“贵客”早已等候在角落位置。

“猞猁”不生分地提前点了一杯热可可,捧在手心里皱眉地啜饮着,这种和冰山属性配合在一起的不协调感,不论看几遍都觉得有些反差萌(迫真)。

“唷,好久不见。”

主动打了声招呼,结果只换来前·校医淡淡的一声“嗯”。

甚至都没有抬头,好一派高高在上的作风。

“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坐定之后,任桓之给自己点了杯咖啡,特意强调要加致死量的糖。

“猞猁”从来不是那种主动约人性格,这意味着一旦发生就值得万分戒备。

“......有件令我比较在意的事情。”

和成熟的社会人士————年龄实际相差不了多少————的交流,总是那么直来直往。

开门见山地,“猞猁”言简意赅地说明来由。

大约三天前,东木市某所初中在进行放假典礼时,一个迟到的初一男生冲入学校礼堂的时候突然晕倒。

虽然校医在几分钟之内赶到,但是该名男生还是死亡了。

后续送往医院进行尸检,根据医院方面出具的证明显示,这名男生死于心脏病突发,但是这个说法不能得到男生家长的认同。

据称,这名男生没有心脏病史,他的家人也全部没有心脏病。

在学校之前组织的体检中,同样没有检查出任何毛病。

“家长认为自己孩子身体健康,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学校肯定要负主要责任。”

双手依旧捧着那一杯热可可,“猞猁”平静地继续阐述。

而在那波澜不惊的眼眸深处,则隐藏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激动。

“意思是闹起了事端......”

“没错。”前·校医点点头,“那个家长是做海产品生意的,多少有点门路,激动之下开始在学校采取一些过激行为,例如组织员工拉横幅,堵校门等等,以求学校能给出高额赔偿。”

“果然如此。”

“但根据报道指出,男生和其父母并没有直接血缘关系,只是收养的孩子......所以我一直在思考,家人对他的身体状况真的有那么清楚吗?”

停顿片刻,“猞猁”突然又换了个话题:

“校方为了表示诚意,表面会组织大批学生老师前往殡仪馆吊唁......算算时间,刚好就在明天。”

“这样啊......”

少主同志又复读了句“原来如此”。

此时此刻,他大大的脑袋小小的问号————费尽功夫把大家伙儿叫出来,就为了这事?

身为正义的伙伴兼绅士,任桓之自然很同情那位男生与其家人的遭遇。

但,关键在于......

“这和妳有什么关系?”

直抒胸臆的刹那间,黑道少主酣畅淋漓。

他从中途开始就想吐槽了,冷血无情(再度迫真)的校医大人何时如此爱管闲事啦?

岂料刚如此腹诽完毕,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份态度的“猞猁”轻翻白眼。

“————因为就是由我负责处理的。”

话音刚落的瞬间,任桓之“噗”地咳出嘴里的咖啡。

霎时间“噢噢噢”的叫唤起来,一时说不清是被咖啡烫到亦或者错愕于事态的急转折。

“也、也就是说,那名男生被送往的医院就是妳......”

“没错。”冰山脸的校医再度点头,“你不觉得能嗅到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气味吗?”

“不,我只能感受到浓浓的违和感。”

任桓之直勾勾盯着“猞猁”的眼睛,明摆着就是不相信她这种性格的人会突然多管闲事。

“你觉得医生的天职是什么?”

“额,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治病救人吧?”

“能听听我的想法吗?”“猞猁”没来由地问到,“踏入医生这一行的契机,每个人都不同,我觉得自己属于最无聊的那一类————我从来都不是渴望悬壶济世的性格,只是恰好有这份天赋,为了避免空虚地度过一生,才会......但是,就在最近,我总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想要探讨生死观念的冲动......”

“这样啊......”

任桓之眉头微皱。

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配合着正襟危坐。

“就当我心血来潮地多管闲事吧,我想要调查清楚那个男生死亡的背后......我总有一股预感,通过这件事,能够让我一定程度上解开最近的心结。”

本质上,还是为了自己。

“初衷毫无疑问是自私自利的。”

“......这样哦。”

“只靠我一个人是无法顺利展开调查的,我需要你的帮忙。”

“如此,需要我怎么做?”

“猞猁”翘着腿思考良久,这才得出初步结论:

“先去殡仪馆看看吧,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当然了,末了还不忘额外强调一句“你陪我一块去”。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属于无关人群吧?”

“混进去就行,没谁规定那地方属于私人土地吧?”

“好像很有道理......”

“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同样老时间见面。”

“喂,是得我们配合追悼会的时间吧......”

如此这般,任桓之受邀一块调查这场事故背后的真相。

可就算和“猞猁”分别的数个小时后,少主同志还是搞不懂对方心血来潮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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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早上八点,任桓之和“猞猁”出现在殡仪馆前。

这间殡仪馆修建在青山环绕着的一个低洼地带,虽然说环境非常优美,但紧贴着山势修建的便是陵园,就算这里是鸟语花香,大概也不能减轻那种压抑而肃穆的氛围。

最初是很抱着些担忧情绪,但“猞猁”的那身白大褂疑似很有说服性,大概是误认为医院方面也派出了吊唁代表,殡仪馆相关的工作人员甚至不问一声就纵容两人闯了进来,突出一个浑水摸鱼。

任桓之来到灵堂时,既没有看见家属,也没有看见原定要来的师生,只有孤零零的棺材停放其中。

灵堂里胡乱摆放着花圈,挽联被撕扯得到处都是,地板也散落着各种杂物......这里似乎见不到对死者的尊重。

记得之前“猞猁”有提到过,家属正在和学校进行最后的交涉,但赔偿费这种事情想来这辈子都说不清楚吧?

任桓之突然萌生出一个悲哀的想法。

莫非是这家人只是想着要更多的赔偿,所以才顾不得打扫灵堂吗?

还是说因为只是收养来的孩子,所以才不把他的死亡当一回事?

这时候,几辆大巴车停在殡仪馆前,从车上下来有上百名中学生。

每个人都噤若寒蝉的样子,伴随着学生们鱼贯而入的还有一对双眼发红的中年男女,任桓之直接猜到那就是死者父母。

他们一进来就嚎啕大哭,引人动容。

“猞猁”拽着任桓之的手躲到角落,目视着统一穿黑衣的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缓缓走进灵堂。

随即两人也趁机混入老师的队伍当中,随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到了那名男生————王将臣,的灵堂前。

“让我们为他默哀......”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道。

在家长的嚎哭声中,所有师生低下头,其中还有学生发出小声的啜泣。

趁着这个功夫,任桓之仔细端详了下摆在花圈中央的黑白遗像,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

年纪轻轻就往生极乐,实在叫人惋惜。

终于,长达三分钟的默哀结束,学生们开始排队瞻仰遗容。

“......有调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瞥到“猞猁”双手抱胸、目光来回打量着,任桓之悄悄移动到她身边。

只能瞻仰遗像,遗体碰不了一点,想来根本无法彻底发挥医生的作用。

“怎么可能有?”

“那妳特意跑过来一趟干嘛?”

“笨死了,突破口永远都在活着的人身上。”

“唔,妳的意思莫非是说......”

压低声音,任桓之大致猜到了对方试图向家长直接问话。

“会不会太突然了?”

“我只是在期待那对父母因为冲动脱口喊出些秘密。”

递来一个“别乱猜”的眼神,“猞猁”最后轻摇脑袋。

“期待落空了,什么也没发生。”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回答,前·校医别开100%纯冰的脸,朝着某个方向若有所思。

“话说回来......你相信‘通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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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

殡仪馆所在的位置非常偏僻。

不过,出租车倒是意外的多,可能是考虑到很多人因为悲伤过头而不能开车?

一边思考着这种琐碎的事情,任桓之一边和“猞猁”一起上了车。

离开的时候,两名家长正扯着一名谢顶老头的西装不放,看样子就是家长和校方领导之间还在纠缠不清。

到头来,自己是在一点信息都没收集的情况下离开了现场。

不过考虑到自己只是陪着人过来“凑热闹”,既非破案的警察也不是负责报道的记者,跟不可能是受人雇佣的侦探,因此真相究竟是什么,对任桓之而言相对不算重要。

真正令他感到在意,或者说摸不着脑袋的,无疑是“猞猁”的那句奇奇怪怪的问话。

通灵?灵媒?巫术仪式?

妳个属于科学领域的医生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神秘主义的崇拜者?

但也不能完全否定,毕竟自古巫医不分家,指不定真的存在某种联系呢?

又没来由联想到曾经看过的《招魂》电影,难不成是打算通过这种手段直接向死者问话?

一路上任桓之都在琢磨这件事,直到出租车停在闹市中心。

“提前吃午饭吗?刚好,我有一口袋的优惠券......”

“是来找人。”

“猞猁”丢下这句话,自顾自地拐进某个巷口。

她走得很快,仿佛对附近很熟悉、不止来过一趟。

“哦,我明白了,是来找那方面的专家。”

哪方面?当然是怪力乱神方面。

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人家身后,顺便欣赏一下与冰山御姐(迫真)属性不符的、相对娇小的背影......话说回来,不露背、老老实实穿着白大褂的“猞猁”乍看之下还真挺有一副专业人士的派头。

跟着“猞猁”七拐八弯、大约过了几分钟,前方不再有路,抵达了胡同深处。

“欢迎......光临......”

简易的占卜摊位随便摆在墙边,摊位的主人是一位“熟人”。

严格来说,是对于“猞猁”而言的老熟人。

“蜜獾”————前·校医如此称呼对方。

这个瞬间,任桓之总算回忆起面前这位丧气满满的“灵异爱好者”的具体情报。

“居然是‘四凶’嘛......简直是超级怀念的势力团体呢?”

老实讲,刘海遮蔽整张面孔的“蜜獾”堪称“四凶”里存在感最低的成员。

不似“猫头鹰”那般暴戾,也不像“薮猫”一样成熟干练,疑似小团体的凑数成员。

正因如此,任桓之自然对其知之甚少,既不知晓对方毕业后的出路,甚至从未将其形象和灵媒的身份联系在一块......嗯,“四凶”和装神弄鬼,算搭配嘛?

“辛苦,我有事找妳帮忙。”

“欸,生意上门的话,一点都不辛苦......啊,是在称呼名字,对吗?”

跟记忆中形象略有出入的“蜜獾”猛地一激灵,随即露出自虐般的笑容。

听完前同伴的大致描述后,这位真实姓名实在古怪的自由职业者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摊子,貌似是把这笔生意当成今日唯一的收入。

顺带一提,透过宽大的巫女袖子能够窥探到满是美工刀割伤的旧伤,也不乏新的伤口。

“蜜獾”是个没事喜欢割腕自杀玩的隐藏疯胚,任桓之这时候总算确认对方还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四凶”成员。

“那么,请带路吧......”

摇摇晃晃走在前头,“蜜獾”的脚步虚浮得像个幽灵。

“喂。”任桓之趁机凑到身旁,皱着眉问话,“妳寻求帮忙的对象就是这位?顺便我早就想吐槽了,破案的立脚点要么是去调查学校留存的体检报告,要么就是重新确认那名少年的疾病史......找‘灵媒’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尽量想要说服自己真相不是那么残酷。”“猞猁”目不转睛,“有些证据,只能向已逝之人亲自问询。”

前·校医说罢叹了口气。

“能做到吗?感觉和都市怪谈一样......”

“肯定不是直接和死人对话,那就太扯了。”

用片刻功夫重新组织语言,“猞猁”补充解释道:

“辛苦......也就是‘蜜獾’,拥有极其敏锐的第六感,套用玄乎点的说辞就是通灵体质,能够感知到周围被忽略的生物电波,或许能提供点帮助。”

“还是觉得太乱七八糟啦~!”

“‘四凶’可不止是对应某一种杀戮手法。”

单手叉腰转过身,“猞猁”语气透着股怀念过往。

“你应该听说过我曾经在食堂饭菜里下毒、试图毒死全体学生的传闻吧?”

“不,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任桓之用力摇头言辞恳切。

“......”“猞猁”沉默了片刻,“虽然没那么夸张,那时候的我也的确年少轻狂,把伦理道德抛在脑后、自说自话地让无辜者为医学进步献身————‘毒杀’的反面,就是‘是药三分毒’的治病救人。”

深呼吸过后,“猞猁”接着说道:

“‘薮猫’擅长投掷类武器,可实际上,‘射杀’的真正含义是枪械......以酒保的身份作为掩盖,那家伙的本业其实是贩卖改造枪械,既售卖也负责维护‘黑枪’。”

“额啊,不愧是亡命之徒!”

“‘猫头鹰’代表着‘虐杀’,别看表面一副粗野癫狂的架势,她对人体器官的了解程度其实远在我之上,若不是智商实在太低、否则未必不能选择外科医生这条路。”

“这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彼此的人设岂不是冲突啦?”

“完全没有。”前·校医再度摇头,“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明,‘猫头鹰’是专门负责动手术的那一类医生,而我则是药剂师......难道忘了吗?我可是‘毒杀’的‘四凶’。”

一边是临床治疗,一边是病理学。

“......那‘蜜獾’呢?”

“她代表着‘鏖杀’,流尽最后一滴血而亡,力竭而死,是‘四凶’里最接近死亡本质的一员。”

“我大概懂了,这就意味着距离死亡概念最近的她其实最理解死亡。”

如此一来,拥有“灵媒”体质、能见到死者并与其交流,自然也毫不奇怪了。

“感谢科普,不过......会不会谈话过久了?”

指了指“蜜獾”离开的方向。

稍不留神就看丢了,很不擅长配合别人的步调呢?

“还不是你满脸好奇。”

直接将责任推卸到同行者身上,“猞猁”大踏步离开没有光照的阴暗巷尾。

“呃呃呃......”

只能说任性是女人的天生权利。

随后很快就找到了“蜜獾”,找到时对方正习惯性地掏出美工刀割手腕玩。

所幸割着玩的时间比较短,伤口浅得随便处理一下即可————其实不是“鏖杀”而是“自杀”的象征吧?

不论如何,“灵媒”已经找到了。

任桓之和“猞猁”等来一辆出租车,再次返回殡仪馆。

那位王将臣同学的吊唁已经结束,灵堂里一个人也没有。

阴沉沉的天气里,灵堂更加阴森,阴寒的感觉几乎是从骨髓里渗出来似的。

这名男生的灵堂透着一股诡异的悲凉,校方的人已经先行撤离,可是家属也不在,这一点让任桓之感到很奇怪。

就算只是养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么多年的共同生活,不论如何也会产生感情吧?那对父母所表现出来的悲痛,难道都是假的吗?

“能听见......”

任桓之正伤感着,披着宽大袍子、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女巫的“蜜獾”突然举起手指向已故男生的灵堂的位置。

“妳听见了什么?”

一时间,任桓之甚至没有“开始故弄玄虚了吗”地反应过来。

双手抱胸的“猞猁”倒是对此习以为常,用平静地语气问询。

“哭声......有吵架声,有摔打声......死......!”

伴随着这个单词脱口而出,只见“蜜獾”仿佛耳鸣一般捂住耳朵。

“......不要......管......我,我想......死......”

紧跟着,“蜜獾”仿佛中了邪一般。

刚刚还呆立不动的她,竟然缓缓向着灵堂的方向走去。

任桓之下意识跟着上前,刚刚伸手想要拉她回来,谁知“蜜獾”竟然“啪”地一声将他的手拍开,继续前进着。

“通灵已经开始了......”

“猞猁”从背后接住了他,附在耳边轻声解释。

“噢......”

这么快就被脏东西给附身啦?

“呜呜......”

在马上要走进灵堂时,“蜜獾”终于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来,两行泪正好流下。

“好难过哦......”

几秒钟之后,“蜜獾”跑到“猞猁”身边,将脸埋进她的胸口。

“辛苦,妳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熟练地摸着背安慰,在任桓之的旁观视角里,像极了姐姐在照顾哭泣的妹妹。

不发癫的时候,“蜜獾”确实又软又糯(确信)......这就是最近流行的地雷系?

“王......王将臣同学......他......离开了!”

离开了?

任桓之顿时紧皱眉头。

但很快又感到不对劲————自己和“猞猁”只是提到一个男生的死亡背后或许有蹊跷,自始至终都没有告知真实姓名。

如此说来,这“灵媒”还真不算完全冒牌的?

“他对我微笑,然后离开了......”

“咦?是死了吗?”

下意识追问,随即意识到这是在讲废话。

都死掉的人了,怎么还会死呢?致敬“终极死亡”?

不过下个瞬间,任桓之突然感觉到,纵然“蜜獾”成功看到了那位男生在对她微笑,但那肯定不是常见的那种开心的微笑吧?

“......难过吗?”

这时候,由更有经验的“猞猁”负责问话。

“一点也不难过,倒像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前几秒不甚理解,可很快顿悟过来。

任桓之理解到这是在描述不幸身亡的王将臣同学。

紧跟着眉头愈加皱紧,这个猝死事件的背后......一定有什么更加麻烦的事情。

“走吧,好不好,太难过了,这里......”

“哭完了?”

“唔......”

“既然已经离开的话,今天恐怕只能到这里了。”

“蜜獾”将脑袋一直埋在“猞猁”胸前,前·校医扭过脑袋看向任桓之。

这句话无疑是在向他说明现状————这次“通灵”没能收获成果,死者似乎并不打算与我们进行任何交流。

同时拥有通灵体质的“蜜獾”也被男孩心中的悲伤所影响,无法再次举行仪式。

“......行吧。”

点点头,任桓之没再说什么,目视着“猞猁”拉着曾经的同伴离开。

打算重新叫一辆出租车,离开之际,任桓之最后回瞥一眼,他总觉得在这个庞大的殡仪馆里,竟然只有“蜜獾”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在真正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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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送走“蜜獾”之后,两人继续跟进。

“虽然是无用功一场,看得出来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

没有责怪的意思,任桓之单纯抒发真实想法。

时间是中午一点,按理来说该安排午餐了,可“猞猁”提出要去找当时出诊的校医。

她看起来完全没有对这件事死心,虽然已经到了放假的时间,但由于有住校老师在,因此校医需要留校轮值。

“我调查过,因为那所学校的校医只有两名,当时王将臣同学出事时感到的校医,应该就是学期中为他体检的校医......大体上,一个校医管男生,一个校医管女生,去问问他,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呢?”

与其说是自言自语,倒不如称之为不容反驳的命令。

“我是没意见啦,但是要怎样混入学校呢?”

“猞猁”没有直接回答,抛过来一个有着强烈明示“你觉得我干嘛喊你过来”的眼神。

见状,少主同志顿时秒懂————是时候发挥自己在道上的人脉优势了。

后续趁着“猞猁”跑去便利店简单买点速冻食品充饥,任桓之拨通了几个电话,经过一番“有形的大手”的操控,很快获得了校方默许的采访许可。

由他扮演记者,“猞猁”担任助手,向传达室的门卫简单解释了一下后,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放入了学校。

那位离世男生就读的学校的市重点学校,建校已经有五十年左右了。

因为历史久远,所以教学楼的结构看起来比较古旧,根据报道所言,当时开散学典礼的时候,是在学校的礼堂举行的。

走进那栋规模巨大的古典大礼堂,任桓之仿佛能听见一些从旧时代传来的呼喊声。

在天气阴沉又是古怪建筑的氛围之下,心情多多少少有些沉重。

“妳觉得再把‘蜜獾’带来这里,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吗?”

“我想大概什么都不会有吧?”脱掉了象征医生身份的白大褂、年龄也因此扑朔迷离的“猞猁”耸了耸肩,“要是我的话,肯定不想回到自己死掉的地方。”

“这倒也是......”

因为死去的不是自己,所以终究不能体会到死者的心情。

只能通过不断调查,来逼近真相————虽然任桓之现在也不清楚,所谓的真相是不是真的能够拯救什么。

想着想着,进入了教学楼。

校医室果然没有停止工作,但因为天气阴沉,里面也没有亮灯,看起来黑乎乎的。

“给你。”

“猞猁”递来一个录音笔。

她准备完全,理由是“做戏做全套”。

“抱歉,打扰了。”

扮作记者的任桓之简单招呼,推门而入。

一名不超过三十岁的男子从转椅上转过身来,只能确认他戴着眼镜,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谁?”

他如此问道,又站起身来将白大褂披上。

“我们是《都市晚报》的记者,我叫任桓之,是来......”

“回去!”

校医立即变了脸,他走到门口,粗鲁地将门关上。

“你想问那个男生的事情吧!?我知道的都说了,再说已经来过很多记者了,我不想再说了,和我无关!”

“......欸?”

至少等我做完自我介绍啊!

少主同志囧着一张脸,当场呆滞,

“请等一下!”

“猞猁”情绪有所起伏,她抢先一步闪进门内,这个举动吓了那位校医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因此让出了门。

“我以前在这里担任过校医。”

真不愧是“四凶”,谎话张口就来。

“我听说每学期固定的体检举行的时候,那位同学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是你给他体检的吗?这是真的吗?”

“离职的前职工管这种闲事干什么!”校医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妳赶紧走,不然我向医生协会举报妳!”

校医粗鲁地将已经进入门内的“猞猁”往外推,后者一下子就向外跌倒。

任桓之见状立即冲上前将她接住,就在这时,校医将门甩上了。

“咔嚓”一声,当然也没忘记把门锁紧。

“喂,没事吧......”

“搞到手了。”

“猞猁”一改几秒前的柔弱(迫真),扬了扬右手————是一份初中一年级的体检报告汇总。

“......咦?”

“就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再加上房间里没开灯、帮了大忙。”

也就是说,“猞猁”在被推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过来。

不,应该是一开始就瞄准了那里吧?

“喂,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不然呢?你真以为那个校医会乖乖吐露真相?”

“啊这......”

通过眼神间的激烈碰撞,任桓之突然又领悟到就连扮作记者这件事都是在“猞猁”的计划之中————心里有鬼的校医听到记者登门采访肯定会情绪激动,因此就能趁其不注意将真正瞄准的目标搞到手。

“妳居然连我都瞒着啊......”

“提前告诉你的话,你肯定破绽百出吧?”

“额,也不至于那样啦......”

“好了,快把我放回去。”

面对“猞猁”的催促,任桓之听话照做,随后接过体检表、随手翻看了一下

相对于其他学生比较正常的数据,死去的王将臣同学,在心率的一栏中————没有写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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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5

学校的体检一般管理得相当松散,经常出现各种漏洞。

那么,这是校方在刻意作假吗?任桓之如此思考。

之前的报道中都指出,那名男生的死因是突发心脏病,但由家人出示的体检结果和校方的说法都表示,他并没有患心脏病,也没有家族遗传。

“是学校为了撇清关系,将他的体检结果抹去,故意说体检没有任何问题吗?”

离开学校后,暂时在附近公园歇脚的两人开始探讨起来。

任桓之觉得自己理解得很到位,毕竟,因为体检发现的问题而没有及时处理,校方就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这样,逻辑上就讲不通了。”

“猞猁”的态度是摇头否定。

这位成熟的社会人士给出了自己的一套见解。

“故意空白的一栏出来了,还不如编写一个正常的数字。”

停顿片刻,她又补充道:

“假如真的有人要追查,拿出一份有结果的体检表,总比拿出一个空白的出来更有说服力吧?”

“欸,很有道理呢!”

“然后,更让我想不通的,就是时间问题。”

“何出此言?”

“这份体检汇总表,看不出任何‘新做’的痕迹。”

抛出观点之后,“猞猁”扭头看向任桓之,简单提了句“我需要做个验证”。

“我懂,接下来就是轮到我派上用场的环节了吧?”

耸肩完毕,少主同志的答复态度是“悉听尊便”。

于是乎,他接受“猞猁”的请求,特意带着这份表格前往某间大学的实验室里做了相关的检测————还是靠人脉关系。

最终的结果,是发现上面任何痕迹都不是最近加上去的。

“这就奇怪了。”

体检是发生在学期中的时候,距离那名男生的死亡,至少间隔一个月。

“校方怎么会先知先觉,将结果抹去了呢?”

任桓之cos侦探角色、陷入沉思的时候,“猞猁”也在思考。

她叹了口气,直言“事情果然朝着不期望的方向在揭露”。

“......何出此言?”

“其实,事情发生后,在找到你之前,我偷偷调查了很多,网上有挺多谣言的,据说他们家很复杂。”

“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在网上有谣言?”

“都说了,他们家情况很复杂,你看。”

“猞猁”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页面,那是东木市比较有名的一个BBS网站。

显示给他看的一个帖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稍微一联想应该就是在谈论这个意外吧?

根据消息内容的披露,据说亡故的王将臣同学家以前的海产生意做得不错,其父似乎还打算通过金钱进入政界。

但,后来因为经营不善,目前已经是濒临破产的状态了。

“这和那个死掉的男孩有什么联系?.”

“所以才要继续调查。”收回了手机,“猞猁”目视前方,“去找‘蜜獾’本来就是图个方便,寄希望于一步到位......结果灵媒也不靠谱嘛。”

“和死人对话是不切实际的,要将科学啦!”

“接下来我想去法医鉴定中心。”

“噢,终于轮到妳擅长的领域了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去翻阅尸检报告呢?

“......因为我只是个普通的配药师。”

被这样问到之后,“猞猁”轻翻白眼应对。

“原来如此,权限不够吗......啊,原来还是轮到我发光发热耶?”

“知道就好,又要靠你的帮忙了。”

“猞猁”早就确立了调查方向,以及明确知道自己需要的“证据”————剩下唯一要考虑的就只有如何搞来一把“万能钥匙”、将零散的每个节点串联起来。

“事后要记得请我吃饭犒劳哦?”

“没问题。”

不愧是阅历成熟的大人(迫真),态度就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感觉我们俩就像在努力破案的侦探呢?”

“......侦探吗?”

停下脚步,“猞猁”抬头的同时轻戳下巴。

“我最近确实迷上了推理小说......短暂的搭档关系,听着倒也不赖。”

低喃完这句话,前·校医一片苦笑着摇头一边伸手拦下又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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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6

临时且蹩脚的侦探组合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法医鉴定中心。

那里的门卫是一名上了年龄的老人,任桓之和他说明了情况,他就挥挥手让两人进去。

可能觉得,可疑分子不会在天黑之后还会专门跑到这种地方来吧?

虽然这个机构是24小时工作制,但在任桓之看来,不管再怎么灯火辉煌,恐怕也无法掩盖其阴森的氛围。

在中心主楼的三层,任桓之见到了正在值班的某位法医。

对方是前代“冥土追魂”的熟人,或者说学生,和那位青蛙脸老人通过气之后,很容易就得到了囊括尸检报告在内的资料。

那位法医倒也平易近人,一个劲地攀着家长里短。

“那个,青蛙脸大爷身子骨硬朗得很,徒手拧断野牛的脖子都不在话下......比起这个,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叫王将臣的小男孩,真的是死于心脏病吗?”

任桓之打断了法医的啰嗦,而那法医一听罢,眯起了眼睛。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

“百分之百,如假包换,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干脆彻底的心脏病。”

“听起来好假。”

“是挺假的,你看看这个。”

法医递来另一份资料,出于好奇,任桓之凑上前看了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王将臣同学尸体的解剖照片,重点是心脏部位。

在后面的分析当中,着重提到了这样一句话:心肌断裂。

“这个症状感觉很熟悉,记得有些致幻药物可以造成这种效果。”

“猞猁”也凑上前确认,随后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比如**,这类药物可以对心血管造成兴奋作用,使得心脏剧烈跳动,可以造成心肌严重缺血,情况一旦加剧,就会使得心肌断裂。”

“很懂嘛,这位姑娘。”

法医“哗啦”一下收回资料,像是知道任桓之在想什么似地点评道:

“初中一年级的孩子,嗑药的可能性太小了吧?再说这孩子是在散学典礼上死掉的,谁没事儿在那种场合下嗑药?又不是歌舞厅。”

果然很诡异。

心肌断裂,没有毒品反应,据说也没有心脏病史。

虽然一头雾水,但任桓之还是老老实实向那位愿意帮助自己的法医道谢完才离开。

而在返回的途中,“猞猁”突然喊出声:

“对了,体检资料不应该只有一份才对。”

“呱!”

少主同志仿若被吓到的小猫,立刻出声喊道。

“又轮到你派上用场了,华生君。”

“额,没想到也有听见妳开玩笑的一天。”

一整天的相处下来,彼此已经产生交换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法的默契(确信)。

Cos华生的任桓之果断掏出手机向某人致电,不一会儿就得到了想要的情报。

“那位婆婆告诉我,那所学校的体检流程是由老师先通知时间,然后再发给学生们体检表格,一项一项地去做测试,测试完了之后,回去找家长签字,然后把表格交还给学校。”

“只有一份表格吗?”

“不是的,有一份要自己留着,来年开学还是要用到的。”任桓之答道,“其实应该是有三份的,一份让学生自己保管,一份学校方面保留,还有一份是要交给教育局的。”

“那么,死掉的王将臣同学家里应该还保存着另一份体检表格。”

皱着眉思考片刻,“猞猁”突然抛出全新的切入角度。

“会不会是那个男生一开始就没参加体检?”

“应该不可能,体检这种事情,所有学生都要参加,一般来说是逃不开的,除非得到家长的签名许可,但举办吊唁会的时候的那份态度,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根据墨水的检测,校方并没有对体检表格进行作假,校方也没有说谎,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不是说那个男生没有参加体检,而是说他只是没有做心脏的检查。”

“......怎么会呢?”

“举个最典型的例子,即是公司每年都会给员工安排的体检环节里必有的指检,绝大部分情况都会要求不进行吧?”

“额,好像是的......”

少主同志险些无法完成表情管理。

虽然很清楚对方是专业人士,但和一名女性谈论捅那种隐私部位的话题,实在让人绷不住。

“具体用了什么方法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个校医对我们反应那么激烈,估计是在王将臣同学要求不要检查心脏的时候,顺口就答应了吧?”

“咦......?”

“报道上采集的那些学生的证言,再加上双亲自己曾说过,那名男生平时看起来和大家没什么不同,大概是校医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校方一口咬定体检没有问题,他当然也得守口如瓶。”

“那么,王将臣同学这么做,是为了掩盖他其实患有心脏病这一点吗?”

“恐怕是这样的,不过,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而且,为什么这么巧?居然就在散学典礼上死掉了呢?”

一口气抛出好几个问题,“猞猁”再次拜托任桓之,查到了死去男生的家庭住址。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网上说对方家里是做海产品生意的,到了他家才发现,原来是做海鲜市场的。

看起来规模很大,不过却显得有些破败。

高悬着的“王氏海鲜市场”的霓虹灯,已经有两个字不亮了。

大多数的摊位不是关门了,就是根本无人经营。

任桓之和“猞猁”饶过市场的部分,向王将臣家住宅的方向走去,结果远远就听到房间里正传出激烈的争吵声,紧跟着一个秃顶男生一脸不爽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白天和其有过一面之缘,任桓之辨认出对方是在殡仪馆里被那对父母纠缠的校方领导,估计是副校长之类的职位吧?

那男人从任桓之身边气哼哼地走了过去,完全没注意这边。

看他的样子,很可能是来和死去男孩的家长再一次谈判,而王家则是咬住学校不放吧?

等到那位校领导离开后,任桓之小心翼翼地拍着门问到:

“不好意思,我们是《都市晚报》的记者,只问几句话,可以吗?”

不忘初心,重新假冒起记者的身份。

“我这里有一些证据,可以证明学校是有疏漏的,希望您能听我说说。”

等了十几秒,门打开了,一名眼神涣散、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为任桓之开了门。

家里充满酒精味,还时不时传来鼾声,男主人已经醉酒睡着了。

“我是臣臣的母亲......你说的是真的吗?”

男孩的母亲将混乱的房间扫出一块空地来,但只是让任桓之站着,并没有邀请两人坐下,更不用谈端出茶水招待。

“这很关键,我们家要和学校打官司拿赔偿。”

站在背后的“猞猁”保持沉默,任桓之明白这是全权由自己这个华生负责的信号。

“是这样的,我希望得到王将臣同学的体检表,也就是留在家里的那一份。”

“是这个吗?这个是我签字的,一切正常啊。”

王母像是早就有准备地将一份表格拿给任桓之看。

而这份表格里,那名男孩的心跳检查一栏里,不再是空白,而是写着每分钟76次。

任桓之转身拿给“猞猁”确认,她轻声说了句“从数值上来看一切正常”。

但,这个数字的写法,却和表格其他字迹部分略有不同。

虽说笔迹模仿得非常相似,但还是可以看出细微的差别来。

仿佛描红一般,心跳这一栏的数字,缺少成人写字的力度,像是小孩子照着写上去一样。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死掉的男孩·王将臣同学逃避了心脏检查,原本两张体检表关于心脏的那一栏都应该是空白的。

但后来有谁在这张体检表上模仿校医笔迹写下了健康的数值,证实了王将臣没有心脏病。

事件发生后,校医自然也无法说些什么。

因为如果说出了真相,那他就要面临重大的工作失误的问题,搞不好连工作都会丢掉,所以他才选择不说。

而这个数值,大概就是那名男生自己写上去的。

心情复杂地,任桓之完成了上述思考。

“ “......” ”

和“猞猁”交换完视线,他向男孩母亲展示了从校医那里偷出来的体检表。

王母看完之后,脸色显得更加憔悴了。

“空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想了解更多的情况,虽然很早就有人向您确认过了,但是王将臣同学之前有过任何心脏病的症状吗?”

“没有!绝对没有!”

“那他有没有任何古怪的举动呢?”

这个问题引起了王母的不满,她本来已经稍微放下了戒心,这时又皱起眉头。

“......就是,这次考试的成绩很差,之前他不是这样的!臣臣的成绩很好,但是这段时间我们没有管他,他就放松了吧......肯定是这样,成绩不好,被老师批评,一时激动就......反正肯定就是这样!是学校的不对!要么就是他们没尽到责任,没有检查出来他心脏不好!他们要赔偿!”

说着,中年妇女哭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的眼泪并没有任桓之当时在灵堂上看见的那种虚伪的感觉。

女人哽咽着说道:

“臣臣很听话的,真的!他......很懂事,从来都不让我们担心!他真的......把我们当成他的父母......”

“除此之外呢?”

中年妇女满脸泪地摇头。

就在这时,又传来一身敲门声。

王母怅然若失,如飘浮一般走到门口。

打开门后,她用虚弱的声音对任桓之说:

“对不起,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对你们记者说的了,你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那份空白的表格以后肯定能用上,麻烦您帮忙留一下。

无话可说,任桓之只好耸耸肩。

他还听到“猞猁”在身后轻叹口气,看起来也不打算继续问话了。

在离开时,任桓之稍微瞥了一下刚刚的敲门者。

西服套装,左边的胸口处,别着一个小小的标牌————XX人寿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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