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危险横在面前，不得不去面对的时候，还是难免会对那不成气候的“丢脸师傅”说上两句。
没错，她现在正面临可能是人生中最困难的抉择，To签or not to 签，这是一个问题。
这一切都得从肉块朝林佳开始发难说起。
一开始战斗还有些悬念，老狐狸与小狐狸的组合多少比一只狐狸够看。要知道打架可不是什么回合制游戏，能够你一个回合我一个回合。
拼个你死我活的现场，哪来的什么武德可讲？如果一个闪电五连鞭不够打趴下对面的大师，那两个人一起闪电五连鞭，至少能让对面大师蒙圈得不知道从谁开始揍起。
无兄弟不黑魂，这个问题就连小孩子都明白。雾门前的白标是为了什么啊？难道是没有用的装饰品，让你拿轮椅哐哐扣它的吗？想想就知道不是啊。
一打二能赢就是正义，虽然输了有点丢人…但人为什么要输呢？
是啊，挨叶问打的那十个人也是那么想的。
燃烧的符咒，开火的手枪。莫桑比克射击固然好用，但那是对人，这可是灵啊。装药不够的枪刚把它打伤，源源不断的肉块就填上了血洞。
一个怨灵的强大，往往与传说的知名程度与怨念相关。之前的小学是个什么啊？没有人知道的嘞。输完大学输高中，输了高中又输初中。再输下去没得输了。之前那根本就是个野鸡灵，没本事的嘞。
要是林佳与老狐狸的组合再怎么三脚猫，总归是能解决些小打小闹。只是一旦到了大事上事情的性质一下就变了。
她们眼前的怨灵显然是个巨大的威胁。她虽然看上去是个女高中生的瘦弱模样，但那踱步时总在扭曲的四肢与时不时分裂的肉块都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免感到惊悚。
最先从惶恐中反应过来的是陈芸，她刚回头朝教室门口望去，血管似的组织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在了门口，活生生构成一堵血肉之墙。
“林佳，先破门！”陈芸喊道。
反应过来的林佳立即朝门看去，她解下发绳迅速吟唱，虽然她嘴瓢了一次，但按照常理而言，从她指尖飞出的火团也该可以击破那“血肉之墙”。
“对吗？这对吗？”王瑶吐槽道。
但很显然，那并不符合常理。被烧开个口子的肉门露出了里面的血管，还没等陈芸靠近，那儿就又被填满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不对，不对，不对了这不对。”王瑶又说。
“靠啊。”巴斯特抱怨道。“别管我们了老狐狸了，赶紧解决那怨灵吧。”
“老生怕不是它的对手啊。”
“OOOO那你来找事儿干嘛，不能等着我和琦琦来解决非得自己来吗！我就是不放心你们几个呆瓜我才跟来的，现在好了给那个黑猫和你们几个害惨了。”
巴斯特往地上一坐，一副要死要活随便的态度，让人多少有点生气。但它是只猫猫，人类会原谅它的。
巴斯特的话让老狐狸与林佳垂下了耳朵，她本来还想反驳一下，但很快就连原本还有些干劲的尾巴都变得垂头丧气。
“诶对对对，师傅可以的师傅，这么厉害的师傅怎么会被这弱鸡灵打败。要我看师傅就用那个什么绿不拉几的墙给她狠狠地撞一撞，她就老实了。破防，我的师傅怎么可能破防？”
“尔等越说吾是越难过啊…”
混乱的、略具老态的用词让王瑶也分不清那是老狐狸还是林佳。她反正就是哭哭啼啼地让眼泪在眼角打转。可那根本就不是时候啊！
就在那时，一根朝林佳飞来的血管被巴斯特咬断。聒噪、粗鄙的猫咪，在危险时刻反而是最靠谱的，这让王瑶有些刮目相看。
“老八…”林佳醒了醒鼻涕。
“干活啊！”巴斯特喊道。
被那一喊，老狐狸总算在被迫营业中找回了干劲。她扯下几根头发，唤出火焰做的乌鸦，朝着怨灵飞去。期间她也没闲着，没有成形的火焰被捏成了子弹而后塞入弹夹直到它被填满。
小狐狸念叨着什么没人听得清楚，只是等血管缠住并熄灭了所有火焰乌鸦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它的脑袋。
连续且不间断的枪响，每一发都打在脑袋上，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制导一样，即便怨灵已经因为冲击力向后仰去，它们还是全部精准地打在了脑门上。
林佳本想炫耀，可还没等她开口，还矗立在原地的躯干就让她明白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吟唱起咒语，像是前天晚上一样试图用那无法逾越的墙壁结束战斗。
她攥紧一张符纸，死死盯着前方。她知道那灵还有意识，随时可能反击。它一定在看不见的角落盘算着攻击，在肮脏的满是血迹的地上蠕动。
它一定。
日。
等林佳意识到了危险，她已经来不及逃走。一根血管在她的眼皮底下缠绕住了她的右脚，顷刻间失去平衡的林佳被打断了施法。
她惊呼着被倒往空中拽去。
巴斯特急忙咬断了血管，另一根血管又赶在她落地之前缠上了她的左脚。
巴斯特还想行动，谁知道一个不小心让它也给逮住了。
它咒骂道：“OOO肉球怪，OO死了。”
应该被电音处理的话语让王瑶陷入了沉思。
怨灵看向半空中的林佳，她努力挣扎着让巫女裙不顺地心引力掉落，试着用并不强壮的身体拯救自己为数不多的尊严。她发出几段火焰，又招来几只乌鸦，所有的攻击都没有效果。
没有脑袋的怨灵，并不会因为少了脑袋而失去感知。
它的感知来自地面，来自教室，来自整栋被烧毁的楼与所有对应的世界。
林佳不可能战胜它，至少那时候不行。
终于，用尽了力气，林佳松开了手。她已经失败了，羞愧与挫败感都在攻击着她。不敢面对现实的狐狸已经把身体交还给了林佳。
一根根暗红色血管顺着她的左脚向下而去。
巫女裙下是一只小熊，白白的。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啊…”林佳平时就经常哭哭啼啼，唯独那一次伤心是发自内心。
金属的撞击声，响彻了教室。陈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卸下了一条桌角，然后拼尽全力打在灵身上。
所有人都被那勇气所震惊，但它只闪耀了短短几秒就又回归暗淡。
四面而来的血管阻止了第二次挥动的桌角，缠绕她后跟的血管拖着陈芸让她的脑袋磕到了地上。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歌谣，她知道那是古神对她发出的邀约。
她没得选了，已经没得选了，无论那条件再糟，再差她也要答应下来。她必须担起责任拯救林佳，拯救巴斯特，拯救芸芸。
她看见了黑猫，看见了一张写字桌和一份合约，她拿起笔。
“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巴斯特你真是吵死了，我不上班你是想自己出去翻垃圾桶找猫粮吗？”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那首悲歌。
一声巨响穿透挡路的肉墙，片刻就碎了一地。
叼着烟的蓝色“魔法少女”出现在了那里，她蹙眉吐烟，然后咋舌开口。
“哟，好久不见。”琦琦丢掉只剩屁股的烟，揉了揉手指调整了下指虎，她说，“看来你也不是个幸运的种啊。”
“怎么才来啊！”巴斯特咆哮道。
“18岁零360个月的人要和社会、生活、钱对线。不像游手好闲的猫咪，只要说闲话就好。”
虽然很帅，但她原来已经奔三了啊。
那是王瑶在她朝怨灵走去时脑袋里唯一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