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有些事在瞒着我,”少女轻声道,“结合她对你不同寻常的态度来看,似乎我们的这位管家女士也并非普通人。”
特薇娅咬了咬下唇,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
“那希珀丝姐姐打算怎么办?”
“你是指那家伙有可能对我们不测吗?”
“嗯。”
少女抬头看向天花板:“我打算和安全局汇报一下……让他们派专人来组织调查。”
“啊?”特薇娅有些意外。
“怎么了?”
希珀丝看向她。
“会不会有些过于……”小姑娘轻轻苦笑了一下。
“你是想说可能他们会觉得没有必要?”
“嗯。”点了点头。
但希珀丝只是瞥了一眼房门,又转回来,低下眸子斟酌了片刻,然后再度抬起头,看着面露不解的特薇娅轻声道:“殿下,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呀?”
“卡奈·勃朗特,就是这家人还在外工作的大女儿。”
“怎么?”
“她是安全局驻枫堡市机关的总负责人。”
“总负责人……枫堡的总负责人?”
特薇娅下意识坐直,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而枫堡正是我们即将要调查的贼窝,”希珀丝微微眯了眯眼,“不觉得这其中有些微妙的关联吗?如果我是他们,我一定不会遗漏这条信息。”
“这是……”
“因为它太扎眼了,就算眼下用不上,至少也应该是某个真相的某一部分。”
“某个……真相?”
“很有可能和提坦教有关的某个真相。”
特薇娅闻言肃然。“我明白了,那希珀丝姐姐最好快些,”小姑娘看向一旁,“此外,我觉得今晚也不要住这里了。”
“你也这么想的?”
“嗯。”
“看来我们想法一致,”希珀丝低着眸子笑了一下,“这里确实不太安全。”
少女忽然的轻笑让特薇娅愣了愣。她很少见过现在的希珀丝笑,那笑意不像方才的认真神色令人安心,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辨别的复杂意味。
“希珀丝姐姐……怎么突然笑了?”
“勃朗特先生也好,勃朗特夫人也罢,他们曾经都是安全局在兽人殖民地的特殊情报工作人员。”
“殖民地驻军军官和官员家的千金,是服务于特殊工作的必要伪装。”
“在王国与兽人交战之前,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发展兽人反叛军中的下线,监听非法社团的活动,并伺机分化,颠覆,以部分破坏,或是彻底瓦解潜在的地下反抗组织,来维持当局统治的稳定。”
“至于他们的婚姻,只不过是意外而已,就像我哥哥和哈尔科特小姐一样。”
“我本以为谁出问题,这家人都不可能出问题的,”希珀丝看向窗外平静道,“但眼下来看,勃朗特家似乎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特薇娅刚想接话,就听到楼下响起了一阵骚动。“什么情况?”小姑娘站起身。
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思索着什么的希珀丝仍然坐在床前,摇了摇头:“等等看,这个时候别出去。”
“怎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可能是勃朗特先生和夫人其中的一位……出了点意外。”
“希珀丝姐姐怎么这么确定?”
“有些不成熟的猜测而已。”少女出神道。
过了片刻,一位面色有些慌乱的女仆走了过来。
只是刚进屋的时候,便看到了那具横陈在地上,被某种利器贯穿的黑袍客尸体。
用尽了毕生职业素养没喊出来的女仆小姐姐拼命捂住嘴巴,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巍巍地问道:“我是来找……索兰小姐和她同伴的……请问……”
“我们就是。”
“那,这具尸体……”
希珀丝想了想,报了一个大概被袭击的时间,并说明了大致情况。“我可以……稍微看一下他的身份吗?”小姐姐按着裙摆问道。
“请便,刚好我们顺手杀了这家伙以后光顾着聊天,没来得及看。”
希珀丝平静地比了个“请”的手势,让那位女仆小姐姐上前,忍着恶心将黑袍的兜帽掀了起来。
“唔……呜呜唔……”
仍然在拼命忍着呕吐的欲望。
“您认得这位先生吗?他当时看上去很冲动,显然想要对我不测,还好我的这位术士同伴身手高强,不然,我想这儿指不定会成为某位大作家侦探小说的背景。”
希珀丝面无表情。“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勃朗特洋馆杀人事件。”她说。
“希珀丝姐姐意外地很爱吐槽?”
“嗯?只是喜欢说些烂话而已,可以当是非人类的小爱好。”
“噢……”
“我……我当然认得,”女仆小姐姐用力点了点头,按下了呕吐的欲望,“这是我们的园丁……他就长这样的……”
“不错,凶手甚至是园丁,和侦探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少女忽然冷笑了一下,“那么您能相信我们是无辜的吗?”
“相信,当然相信!”女仆小姐姐咬着牙,“只是我来找您二位不是为了这件事的……是我们的老爷身体出了些状况。”
“他拜托我上来,和二位道一声歉……庄园很快就要封闭起来了。”
特薇娅颇为诧异地瞥了一眼希珀丝。“希珀丝姐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小姑娘在旁轻声问道。
少女皱了皱眉头:“我以前是个很笨的人吗?”
“嗯……至少不太动脑子。”
“所以那个,抱歉……二位。”
“您继续。”看都没看地按住了特薇娅的小手,制止了小姑娘继续找茬的举动。
身旁的特薇娅低低哼了一声,反过来又盖住了她的手背,而希珀丝一心又在正事上,姑且由得她闹,放任十指交叉重叠在一起。
职业素养丰富的女仆显然没看见:
“我此先已经打过电话,给二位安排了一间这附近的湖边别墅,用于二位后续的工作需求……无须担心,老爷与夫人已经安排我为二位支付了全额费用,时长与二位先前的安排无异。”
“我的意思是……等到二位收拾好东西之后,还请尽快动身吧,老爷的身体情况似乎忽然变得有些不太乐观,大约是二小姐的忽然失踪,让他也有些难以接受。”
希珀丝:“我听说夫人似乎也非常难过。”
“是的,是的,自从生完二小姐之后,夫人的身体也一直不好,如今遭遇如此噩耗,干脆是直接病倒了……唉,真的非常抱歉,让您见笑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不因为悲伤或欢喜而沉静地生活才是真谛,”少女微微摇头,“有劳您了,方才有些冒犯,向您表示抱歉,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您请问。”
“此先同我们接洽的,乃是贵府的管家莉拉·马歇尔女士,怎么……”
“啊,您说这个……是这样的,马歇尔管家在晚饭之后,便同老爷和夫人告假去外地办事了,方才我还在和她交接工作呢。”
希珀丝闻言,不禁咬了咬下唇:“我们遇袭的那个时间点上,她是否还在庄园?”
“嗯?我想那会她应该已经离开了。”
少女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她那会已经走了?”这么问道。
“……是的,您是想问什么?”
“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情况吗?她有说过自己去哪里吗?”
而女仆则摇头以对:“没有,她只和我们说,自己要去外地和朋友办一点事,多余的一概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