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怯怯地拽着被子，眼泪汪汪的，盯着罪魁祸首余悸。
……
时间回到一天前。
徐记面馆早不卖牛肉面了，不过仁贤路一带的人都还叫它徐记牛肉面馆。
灶台紧贴着门脸儿，一进门就可以看到铁锅里腾腾的白雾，汤香扑鼻，很是诱人。
“老徐。”
余悸朝灶台前的老徐打了声招呼，将单车停在了门口。
“来啦。”
老徐正管着锅里，国字脸，浓眉毛，一身工服洗的发白，整天笑呵呵的。
余悸在徐记面馆打零工，周末在店里打打下手。
徐记面馆除了牛肉面，啥都做，生意不错，一到饭口，尤其是中午，人总是满的。
邻着工业区，厂里没有食堂，徐记面馆就是他们的食堂。
工人们都在壮年，能吃，四两抄手，一瓶啤酒，二两白的。
女工们则多半是拿一个饭盒来，买小炒，或者盖饭，带到车间里去吃。
“你听说了吗？”外桌的对身边的说，“宜民路有仙人斗法，房子都打塌了。”
“可不是，动静可大了。”旁边的抽出筷子，用纸擦了擦，接过余悸端来的抄手。
“据说是仙盟的人来捉拿逃犯，现在宜民路还进不去，好像还在斗法。”
“仙盟？那等大人物来我们这犄角旮旯了？”同桌的诧异道。
余悸听了两句，大致是仙盟的人来宜民路捉拿逃犯，转身去端抄手。
在余悸的记忆里，二零年灵气复苏，引发群体性灵气排异，瘟疫横行，同时引气入体成功的，即是仙人，因此一时形势动乱，群魔乱舞。
直到二三年，仙盟成立，仙人被收纳，灵气被纳入阵法，乱象渐渐回归宁静。
两年过去，仙人已经融入了日常生活。
随着高考改革，学校开设了仙科，余悸则作为第一批仙科修士，即将分流进仙科。
“大能斗法，吾辈望尘莫及，心生向往矣。”
余悸端了抄手给门口的流浪汉，照例是施舍他的。
他穿得很破烂，总是一件油乎乎的烂棉袄，腰里系一根烂麻绳，没有衬衣。
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好像是浅黄的。说不清有多大岁数，六十几？七十几？一嘴牙七长八短，残缺不全。
“仙盟，披着羊皮的狼罢了，有什么好羡慕的。”流浪汉听着外桌的吹嘘仙人斗法，兀自道。
他住在宜民路附近的桥洞底，捡垃圾为生，走很远的，按理说是最清楚情况的。
余悸想打听下具体情况，流浪汉却冷哼了声，“行走的人参一个。”
一时语塞，真搞不懂这糟老头子在想些什么。
“余悸，骑手不够用了，”老徐手中动作有条不紊，递过一份打包好的，“这单有点远，单车能送吗？”
余悸接过外卖，看清了地址，宜民路233号，备注是不要辣，顺带捎个……道侣?！
打错字了吧，暂且不管备注，余悸皱了皱眉头，宜民路现在进不去吧。
正欲拒绝，转念一想，说不定可以一观大能斗法，余悸应了下来。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余悸挂断了顾客电话。
“慢点，注意安全。”老徐总是笑呵呵的，给人以实诚的踏实感。
余悸蹬上单车，打开导航，再送完这单，拿到五星好评，老徐就该发奖金了。
拿到奖金，就可以买到淬体灵液，仙科分班考试也可以拿到好名次了。
宜民路距离徐记面馆，隔着大半个城。由于宜民路封路，交通越来越堵。
3……2……
余悸骑着单车，红绿灯的数字在眼前跳动着。
1……259200……
余悸眨了眨眼睛，红色的数字仿佛刻在了视野里。
259199……259198……
重影？
红绿灯已是绿色，余悸揉了揉眼睛，数字依旧挥之不去。
再不走订单就超时了，余悸索性一蹬单车过了马路。
远远的听见警笛声与爆炸声，车流越来越拥堵。
越来越近了，余悸似乎忘记了其他事物，穿梭在城市中。
临近宜民路，余悸准备走小道拐进去。
登登登，单车走过阶梯，来到城中河岸，再走过一段路，拐过去就是宜民路。
清冷的风吹面，余悸寒意心生，清醒了些许。
视野里跳动的数字，此刻刺眼起来。
258921……258920……
显而易见，它最有可能是倒计时，单位为秒。
显眼的红色，不断的跳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余悸，当倒计时结束，会发生不好的事。
或许是世界末日？
难道是生命倒计时?
余悸将纷乱的思绪甩开，先送达外卖才是当务之急，说不定是昨晚打电动熬出幻觉了。
拐进阴暗的巷子，前面就是宜民路，枪声，气爆声，房屋倒塌声，警笛声，不绝于耳。
余悸停下单车，拎起外卖徒步过去，单车目标太大。
“轰——”
余悸面前的墙壁被撞碎，一道人影飞了过去，另一道人影飞掠而至。
那是道清冷的倩影，只是漠然扫了一眼余悸，扛着突击步枪就追了上去。
“哒哒哒——”
不是，道是弹道，法是枪法啊。
余悸咽了咽口水，确认了下时间，快步往233号赶。
好在233号不远，余悸已经失去继续一观斗“法”的兴趣，只想送达外卖，挣个五星好评。
“233号……柳记拉面？”
再次拨打顾客电话，依旧无人接听，发消息也没有回复。
余悸在紧闭大门的店面前，敲了敲门：
“外卖到了，给你放门口了，记得五星好评。”
收工，余悸正准备离开，那道倩影去而复返，落至余悸面前。
白衣若雪，身形似柳，面容如霜，眉眼藏情，而身后背着的突击步枪，则与其形成强烈的反差。
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我这就走，这就走。”余悸识趣地准备开溜。
一只藕臂却拦住了余悸，旋即她摊开手，似是在索取什么。
她见余悸没反应，一招手，外卖落在手里。
“您的外卖？”余悸立即换上职业假笑，“您的备注是不是打错了？我这……”
少女看了看备注，“没错。”
啊？余悸一愣，完嗒，五星好评无了。
少女目光一凛，余悸不寒而栗。
为了五星好评，为了淬体灵液，拼了。
余悸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对面手心。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