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想出去看看…透透气,不想做了……”

少年看了看坐在床沿的女子,随后自然地依偎在她怀里,趴卧在她的膝头,像一只乖巧的宠物博得主人的宠爱。

他是心怀叵测般地开口,但如此揣测他是否不符合自己如今的身份?她想着,既然要扮演就该好好地入戏,不能以陌生人的态度瞧他。

他爱一笑掩饰内心不安,嘴角略微上扬便是无奈之意,与他眼里的平静揉杂一起,令其无法忽略,想要凝神静气仔细听他将要说的话。

伸出手理了理他的发丝,冰凉顺滑,似如流水从指尖划过,而他也轻轻拽着女子的衣角。

她越发讨厌少年唤她“娘亲”了,莫名地烦躁,可能最初的计划就是错的,不该着手亲情的戏码,每当回忆最近的种种,以客观的视角评判这几天的所作所为,那她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个混蛋,渣滓哪里有所谓正道人士的光辉?

屋内晦暗,少年的衣着单薄,还显着一副病态,可明明是他脆弱,但钟离珏瞧他后,自己心慌,难受得紧,关怀的情感一发不可收拾。

钟离珏能够明白,随着时间逼近,她便是惶恐,胆怯丛生,心头油然而生出一种颓败和郁闷,唯有意兴阑珊一词能够贴合她的情况。

“清儿。”她用往常那般的口吻道:“我们换一种称谓,换一种关系吧,就只在这几日。”

和他纠缠久了,实在是分不清对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看待他。密密麻麻,丝丝缕缕互相牵连扣入,难以分清究竟是怎样的心境和视角,是母亲么?她算得上么?

她此刻的爱怜只是悲哀他的身世和不存在的将来,一直欺骗他,哪怕谎言有着要被戳破的趋势,可他的本性没有太深刻的质疑,只要自己靠近他,念其一声名字,他就会松懈,露出柔软的本真……

也许是母亲这个身份把她绑得太高了,高到会摔死的离奇地步;同时日日夜夜潜移默化地灌输该有的关爱和慈怜,对少年,恍惚间他真是自己的亲子,是自己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出来的……

他轻轻地问:“换什么?”

“以师徒。”她没有解释为什么,风思禾也识趣地没有去问缘由,这让钟离珏有些轻松,现在她没法把他当作小傻瓜那样哄骗,他已经学会闹腾了,满身有着精致的娇气,一点就炸,其实更像是火药气息。

“她被母子情谊折磨到了哎!”系统默默出声,颇有一种解说的身份,“钟离珏她必然是被母亲这个身份给弄得惶然,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握,她也会害怕,怕被反噬。”

“妈妈想玩师徒的情趣那就陪她玩就是了,谁叫我孝顺呢。”

钟离珏那寡淡性子是被风思禾渐渐温润,再之后添点酸意和苦涩,最后成了现在这般略微崩坏的人设……

不按常理出牌,那结局也会是离谱的!

换关系,一种能够让她内心舒缓,做事没有太大罪恶感的身份,这是一种她可以接受的尺度和耻度,这并非空穴来风的点子,与她是当真有师徒关系,如果真要抛开母子身份,那唯有师徒可以阐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风思禾从她的膝间起身,衣衫褶皱又凌乱,抬起眼瞧了瞧女子,这本应是风情摇曳的模样,只是氛围迷乱又淡淡暧昧,明明是纯然青涩的少年,却被衬得像只艳鬼。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地勾引女人……

少年以跪坐的姿势伸出双臂环住钟离珏的脖颈,颇具求爱临幸的心思,脑袋在她的颈间蹭了蹭,可她不为所动,漂亮的眸子里探不到丁点欢色,在房间暗淡地灯光下居然显出几分冷而疏离的态度来。他的娘亲……不对,该附和她的意愿,是他的师尊一身白衣,冠发齐整,眉眼冷冽,还是那副让人打心底不敢胡思乱想的冷肃模样。

他一张青涩尚在的讨喜容貌,是最得女人性子的脸,虽未成熟,但温婉内敛的脸蛋反而显露出稚气未脱的清纯,轻轻一触那敏感即溃处,便会展现那欲而不自知的媚态。如今这样看人,仿佛下一瞬他就会给她演绎一出她根本没法拒绝的戏码,少年看人总喜欢先抬眼珠后仰脸,若有若无掺杂着不羁更可以说是瞧不起人的轻蔑。

钟离珏从未,从未如此审视少年现如今的美,也未这般忆起过去存在过的精致,用来比对,比较,一切生长的痕迹过程她都有参与。

黑漆漆的瞳孔裹着一圈白晃晃的底色,水润的眼眸也能找到特别之处,一双含情似水的桃花眼,无论什么时候,总让人觉得里面潋滟多情,即便是怨恨看人,只觉得那是可爱的埋怨罢了,凶狠是没法从他眼里诞生,有的只是无可奈何的委屈。

终究是一张精彩得意的相貌,落得男身女身都极好。

“师…尊……”

风思禾乐意陪钟离珏玩角色扮演,所以看在他乖,听话的份上,给我再涨一涨进度吧。

冥冥之中,风思禾越来越像钟离珏了,只要他刻意操持冷漠的气场,学习她的清心寡欲:是对任何事物都不关注,世间来来往往的事或人,都不会在眼里驻足,也不会在心上铭记,在她千百年的人生篇章里几乎没有浓厚的一笔。模仿她,恰如其亲子。

但不是就不是,像?巧合罢,少年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不源自她。

她的冷漠很好描摹,她的温柔最多三分,钟离珏在世人眼里少有微笑,喜怒不形于色的她想瞧一眼笑颜真是难得,就算是浅淡的一笑,红唇轻勾的弧度也会让人如感春风。

钟离珏一向以清贵冷漠的形象示人,鲜少会有红尘气息,起码在外人面前她自始至终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她变得离奇,是不知廉耻的性子,明明是冷淡疏离的格调……但她有着另一面,极端的反差,该如何说呢,像是天上明月困于平静湖面,也像是攀折了高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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