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之中,躺着一具和谢幽玄长的近乎一样的女尸。

而且这女尸穿着雪色长袍,全身皮肤白嫩,容光焕发,没有半点腐烂气息,甚至还飘散着淡淡的檀香。

若不是她双目紧闭,而且躺在这棺材之中,恐怕常人见了,都只会把她,当做一位正在睡觉的深闺大小姐。

“怎么又是一位和我长的这么像的,我记得我也不会影分身啊?”

“而且这个样子完全和活人一样啊...我要是碰一下她会不会突然醒来呢?”

她带着浓浓好奇心,伸出手中,轻轻戳了一下眼前女体。

熟悉的触感传来,棺中女尸的皮肤柔嫩紧致,简直就和她自己摸自己一样。

“原来如此,触感这么好,怪不得会有人恋尸...不对,即使是这样,也不是恋尸的理由吧?”

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谢幽玄给了自己一个爆栗。

“好疼!原来爆栗是这么疼的吗...怪不得李清荣以前疼的嗷嗷叫。”

大发现!

她已经确定,这女尸就是清子说的感应强烈的“大机缘”。

她浮在半空,迅速的往回赶去。

..

“老大,这个墓道怎么这么多机关。”

二麻子惊魂未定的看着前方插在地上的箭矢和手里剑,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地面。

胡三倒吸一口凉气,将插在胸口处的手里剑拔出,语气十分不屑。

“机关多又怎么样..我不还是只受了点皮外伤?”

这伙人是真的虎啊...看到他们如此豪放的下墓,饶是谢幽玄也有些震惊。

(这和盗墓小说里完全不一样啊....别人就是千方百算,算尽每一个机关,然后才安然无恙的过来。)

这群人则是直接莽,不带一丝犹豫,即使他们这样莽撞,这胡三只受了点皮外伤。

鸿运齐天蛊,恐怖如斯!

(我什么时候能有这家伙一样的好运啊?)

谢幽玄自嘲的轻笑一声,钻进玉佩,将刚才看到的女尸的情景,全部告诉了清子。

清子闻言,蹩着秀眉,歪着头想了很久,却还是回忆不起这女尸是谁。

“和你我长的都很像的女尸么?到底是..我也记不真切,但是我确定那女尸对我们很重要,你把她装进这玉佩吧。”

“尸体也可以装进这储物玉佩?”

“这玉佩乃是一方特殊的小天地,只要是死物,都可以装进来。”

“原来还有这样的妙用?”

谢幽玄眼睛忽的一亮,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好玩的想法。

到底什么算是死物呢?她要一个一个做实验给他试出来。

此时,因为墓道内灯光幽暗的缘故,正在匍匐前进的二麻子没有注意到,他今日上午,刚在河里捞出的宝贝玉佩,竟然从他口袋里偷偷飞了出去,快速的朝墓室飞去!

玉佩钻进了棺材之中,谢幽玄看着面前女尸,意念一动,口中默念口诀,半晌之后,那女尸便消失不见。

“大功告成啦~”

她有些小得意的向着清子炫耀道。

..

既然机缘已经拿到,那么眼下就应该走...不对,还有这几个盗墓小贼自己没有利用到!

自己马上就要行走人间,身上没有银两怎么行?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抢其它人也不符合她心中善恶,而这群小贼,就是最好的钱袋子。

这种无法无天的盗墓贼,就该老老实实的向本女侠吐出银两。

自己要狠狠的劫富济贫一把!

不过自己毫无任何道行和实力..那该怎么办呢?当然是狐假虎威咯。

她一挑眉,向清子问道

“清子,道教里有哪些比较有名的女神仙?”

“后土娘娘,西王母...九天玄女,你要做什么?”

“我要伪装成女神仙,然后因为他们的盗墓而发出神怒,狠狠的敲诈他们一笔钱!”

“嗯...不过其它几个神仙,听起来好像好厉害的样子,还是选九天玄女吧,听起来多一点,我稍微伪装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话说清子,这些神仙,是不是还有那种,听起来更上档次的名号来着?”

“你说的是尊号么...我想想,九天玄女元尊大天君么?”

“不愧是清子,文学素养和我一样高,就这样了,现在我就是九天玄女元尊大天君了!”

谢幽玄飞到墓道的入口,用灵气在地上入木三分的刻下了几行字。

“百年以后,来到三人,无一生还”

她满意的挺起傲人胸脯,看着自己的杰作,又飞到棺材之中,从内部拉好盖子,静候那三个大冤种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

“二麻子?怎么样,我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吧?”

“是的是的,胡老大,幸亏有你,不然我们兄弟三个啊,哪能走到今天这种田地?”

二麻子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对着胡三疯狂掐媚。

“欸?胡老大,你脚下有几个字。”

二麻子拍了拍胡三的肩膀,胡三正抬头看着墓室的构造,没有注意脚下有文字。

而因为麻子长相丑陋,他习惯性的低头走路。

“嗯?还有字,我看看...百年之后,来到三人,无人生还。”

言罢,胡三得意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冷汗从额头渗出。

作为一个盗墓贼,他的运气好到简直离谱,入行一年,一路上从来没有遇到的任何危险!

如今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胡老大,这肯定是墓主人特意刻上去吓人的!我们一路上这么顺利,怎么能因为这样一句话而被吓到啊?更何况,我们卸岭力士的小队,一般都是三个或四个人啊,你说对不对,李拐子?”

见胡三表情不对,麻二转身拍了拍身后一直不做声的李拐子。

李拐子一副死人脸,说话有些结巴的回应着“是...是的。”

“我就说吧,老大,你刚刚还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能因为一句话突然气馁?”

“不..不止是这些”

胡三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声音突然的有些颤抖。

“盗墓的其它门派都是单人或者一对行动...只有我们卸岭力士是三四个人,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卸岭门派的。”

“而且..”他指着那口半掩着的棺材道“我刚刚来的时候,那棺材还封的好好的,现在再看的时候,怎么那棺材板已经被人打开了..”

他喉咙咕咚一声,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哗~”就在此时,一道凉风吹过每个人的脖颈,随之整个墓室之间的灯光骤然熄灭!

人点烛,鬼吹灯!

在道教盛行的大唐,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这句谚语。

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说明...有阴邪之物要来咯~

“胡老大...”

刚才还在给胡三打气的二麻子,此时身子哆嗦的厉害,整个人汗毛倒立,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可是这幽深漆黑的墓室,已经所有的视线都给吞没。

无比无际的黑暗,和墓道中潮湿腐朽的气息,仿佛要将他弱小不堪的灵魂也彻底吞没。

“呜呜...”他一个堂堂大男儿,竟然在此时小声的抽泣了起来“妈...”

就在他绝望之际,他胸前的木牌,竟然开始冒出浅浅的辉光,随后越来越亮,他欣喜的将木牌取下,当做照明灯来。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面庞,他“啊!”的小声点惊呼一下,在看清是胡三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老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吓人?是不是感冒了?”

此时的胡三面庞苍白得像是涂满了墙灰。

他声音无比凄凉的说道“你这个灾厄令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亮吧?”

“是的啊,怎么了吗..!??"

二麻子如梦初醒的看着手中亮成小太阳的令牌,忽然一股热血之冲心头,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肺雾!”胡三怒骂一声,正要去捡那令牌,忽然空气之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破空声,他根本无法躲闪,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没过几下,便感觉浑身无力,心脏一阵绞痛,直接昏了过去。

谢幽玄盯着昏倒的二人,朱唇微张,诧异的自言自语道“不是吧...我这还没报身份呢,本以为还要纠缠好久,结果这群人就这样直接被解决了?”

就这就这?就这样还来盗墓?

这群人简直就和胡三刚才形容的那样——肺雾。

相处这么久,她刚才就已经摸清二人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放到了,三两下便把东西取走,放入储物玉之中。

她又来到李拐子的身旁,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这家伙更是高人,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就直接躺地上去了。

演都不演一下。

不过谢幽玄并没有拿他东西,因为她之前探查过,这家伙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他的穷酸,和其它两人的富裕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姑娘..请留步。”

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虽然声音有些变化,但是还是听出声音的来源就是“李拐子”

她皱着眉,眼神凌然的转过身,冷声道“你,能看见我?”

“我有一只后天阴阳眼,所以一直都能看到你,万分抱歉,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在他们两人昏迷之前,我不能说出来。”

“李拐子”声音十分恭敬的道歉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低着头躬身递给谢幽玄“姑娘,这是我家的祖传秘籍,还请你收下。”

谢幽玄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个突然起身的男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先看看吧。”

她把书本接下来,转过身,直接丢入胸前玉佩。

过了半晌,清子才回答她。

“我本书上的文字我只能看的懂大概,这应该一本很奇怪的修炼秘籍,主要是用来增强魂魄的。”

“这世间修魂的秘籍极少,具体是否成功,以及是否有副作用,我也不能保证”

就连清子这样博学的人都不能确定,这本书的效果和副作用么?

不过,正是如此,谢幽玄还是决定收下了这本书。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更何况他是白给自己的,不收白不收。

谢幽玄冲他淡然一笑“谢少侠的秘籍。”便转身离去。

“姑娘....”见到眼前人离去,李拐子终究按耐不住了“还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谢幽玄闻言,心中无奈:终究还是有求于我啊。

她转身,一挑眉“我若是不做呢?”

“那也无妨,就当我与姑娘见面,结一番善缘,这书也还是送姑娘您了。”

闻言,她会心一笑道“说吧,什么事?”

李拐子神色一厉,沉声道“帮我杀了那个人,我之前跟踪他很久,知道这家伙盗墓之前,还做过山匪做过人牙子,作恶多端,奸.杀无数!”

“你知道他作恶多端,那你为什么不杀他?”

他走向胡三,从地上捡起手里剑,狠狠的朝胡三刺过去,可是手里剑即将将他脖颈扎出一个血窟窿的前一刻,他的手仿佛被无形的怪力抵住,生生停在了脖颈之前,再也不能刺下去半分!

“就是这样...”李拐子大汗淋漓的丢掉了手里剑,神情萎靡的看着谢幽玄。

(这情况,好像还真不是演出来的。)

于是谢幽玄更加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就可以?”

李拐子目光坚定,铿锵有力的说着“我为巡阴人,走天下许久,我能看出来,姑娘您是那金枝玉叶的贵人。”

(和清子说的话一模一样啊,能看出这点,这家伙确实还是有两把刷子,不过在这之前,还是问问清子好了。)

“可以。”玉佩中传出来了清冷女声。

在得到确定回复后,她捡起一把手里剑,毫不犹豫的朝着胡三的脖子刺了下去。

“啊!”因为疼痛的缘故,男人从昏迷桌之中醒来,发出了刺耳的惨叫。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幽玄,他临死挣扎的怒喝道“我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头颅忽然的炸裂开来,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浓厚的血迹。

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长袍。

这可是李清荣给自己定做的,弄脏了她会很伤心的。

还好谢幽玄是阴魂,这些血迹只是从她身上穿过,并没有染红长袍。

“这就杀掉了么...准确来说也不是我杀的,毕竟我还没有厉害到,刺脖子就可以爆头的地步。”

“可是他后面又想说什么他是来着..算了,懒得去猜了。”

谢幽玄一拂袖,转身离去。

“就这样么?已经杀掉了。”

她春风拂面,笑盈盈的看着李拐子。

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对于亲手解决掉了一个人这件事,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李拐子有些愣神,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摊血迹,他强压内心镇定,俯下身,恭敬的问道“敢问姑娘名讳?”

“九天玄女元尊大天君。”

谢幽玄语气清冷的回答着,她面容平淡,在她的这一番伪装之后,她感觉身上赫然真出现了一抹神仙气质。

谁知李拐子闻言,瞳孔颤抖,死人一样的面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他噗通一声跪下,声音无比恭敬:“在下巡阴人苏木,拜见九天玄女元尊大天君。”

“???”

她的心中此时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是吧大哥,我就说着玩的,你还真信了?

她一挥手“起身吧,不必行如此之礼节。”

“巡阴人一派早就有预言,您将出世,玄女大人,能看到你行走世间,在下万分荣幸!”

(啊...还真的有玄女一派?算我运气背,继续演下去吧。)

她一低眉,学着刚出世的神仙的语气,问了一些自己想问的问题“不知人间几春秋?”

“今年是贞观十年。”

“可否有最新的地图,天下变乱太多,沧海一变已难寻。”

“有的有的,玄女大人。”

苏木从怀中掏出一卷厚厚地图。

“当今术门变化几许?”

“天师道依旧最盛,全真比之前更兴盛,那湘西的苗寨最近风头正起,西南蜀山的风头被新起的太平教抢了去,其它细小之事,恕弟子平时愚钝,不可知。”

...

又再问了一些小事之后,谢幽玄便找了个理由直接一溜烟跑掉了。

再这样下去,她这虚假的九天玄女的身份肯定要被发现,那到时候这位看起来很强的巡阴人,恐怕就要那自己开涮了。

好在那苏木也说有其它的事情,没有随自己跟上来。

“流莺悄飞轻船侧.伴桨声笛遇浅说。”谢幽玄哼着清歌,悠哉悠哉走在山野的小路上,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

三月的微风和着细雨,穿过她的身躯落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贞观十年..对应大宋年号的话应该是武德十八年吧。”随着春风,少女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

玉佩之中的时间被揉碎打乱,根本记不真切。

而且清子和她一样,对于时间的概念都很模糊,所以也没有去记她到底睡了多久。

本来以为只过去几个月,如今看来,离从玄都逃出来竟然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一想到这里,她的美目不由得有些惘然。

十一年,一个人的一生,究竟能有几个十一年呢?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视野终于开阔起来,她的目力极好,站在山上向前探去,能看到青瓦房的烟囱之上飘散的缕缕炊烟。

“到商洛古城了啊...”少女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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