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战夏青瓷和叶家关系不大,只是少见旗鼓相当的对手,想领教一番,故而顺水推舟应了叶家的要求。”

陈时晏问道:“听你的意思,你跟家族有仇?”

“我乃叶家的下人所生,为叶家所不容,生父胆小懦弱只为保全自身逼死了我母亲,而后我被当今叶家家主的乳娘抱去收养方躲过一劫,本没有资格习武,幸而遇到老师赐我逆天改命。”

那年叶景卿四岁,侍候叶家的少爷小姐出门游玩,四下无人时偶遇南紫云,叶景卿发誓那是她见过最强势的女人,“强”到离经叛道。

人生也由此迎来转折。

因答应南紫云想不想出去看看的询问,被直接带到当时的老家主面前,直截了当的要人,后者起初认为受到挑衅不肯答应,硬挨南紫云一脚后如临大敌,这才老实的松口。

这一段往事,很少跟外人提起。

陈时晏以为,不经意间,又了解了老娘一点呢,快跟集碎片差不多了。

这前有天祭咒,后有凄惨过往,足够证明叶景卿的来意了。

“你现在还听命于叶家?”

“我只跟当今的家主有直接来往,他付报酬,我随意愿选择接与不接。”

陈时晏接着问:“既然你认识叶家的老大,一定清楚叶家对我的态度了?”

敏感的问题一经出口,聪明的人该当即意识到,最后的考验来了,关乎能不能真正被信任的要点。

叶景卿神思敏捷,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如今叶家先后欠下皇室两个大人情,同时还失去老二叶百川,早已顾不上处理叶水流留下的烂摊子,但叶家的老三叶重山,叶水流的父亲,扬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多次当着家主的面讨要交代,言语之激进,不无重蹈叶百川覆辙的可能,因此被家主果断关到后山禁闭去了。

“就是说,关于我,叶家总体上准备放弃了?”

“可以这么说。”叶景卿平和道:“不过你依然要小心叶重山的报复,在此之前叶重山担任培养卫士的要务,如今虽被暂时革职,他手底下念旧情的人有不少,很愿意听他差遣。”

能培养卫士,表明叶重山实力不差。

陈时晏正斟酌,叶景卿补充说:“你之前挟持叶妍,叶千险对你耿耿于怀,这两人不无沆瀣一气的可能。”

叶家一共七兄弟,老大家主应对皇室心力交瘁,老二嘎了,老三不让人省心,老四摇摆不定,老七难堪大用,剩下老五和老六协助老大。

这一大家子,属实糟透了。

“如果叶家倒了,你是帮,还是跑。”

“要看他们开价多少。”

好嘛,袖手旁观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假如叶家面临覆灭危机,哪还会有钱雇人,就算忍痛掏出宝贝,那也是请可以救叶家于水火的强者,入境武者的实力远远不够保住偌大的家族。

陈时晏尽数明了,她的冷漠与叛逆无关,叶家咎由自取罢了。

“帮忙就不用了,这么多年来,我确实不知道她的下落,爱莫能助。”

叶景卿了然的点头,迟疑许久决定开口:“我有一个问题,虽然我知道我不该问。”

“说说看。”

“你恨你母亲么。”

陈时晏张了张嘴没能出声,答案并非艰难,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更合适。

要说恨么,的确该恨,即便夫妻俩不和,撇下一岁不到的孩子算怎么回事,十多年不露一次面,总共也才寄了六封信。

娘?谁的娘?阿姨真不熟。

然而陈时晏的认知以及思维,绝非递进式成熟的方式,第一个疑问是南紫云为什么走,她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危不危险,因而未对这种遭遇滋生多大的不满,

况且她寄的信虽少,却封封真情流露,唯一的遗憾也是信里只有关切,从不提及关于她身上的任何事情。

“毕竟是生母,要说一点不埋怨也说不过去。”陈时晏笑着说:“看她愿不愿意露面吧,理由合适,不是不能商量。”

叶景卿总算见过世面的,此时此刻硬是搞不懂和陈时晏的表现完全不相配的言辞,到底代表着什么,恨或不恨,完全看不透。

“我……”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叶景卿的疑惑被直接打断,好奇他想问自己什么,若是关于老师的踪迹,自己同样无能为力。

不过陈时晏不在乎这个,出不出现是她的自由,心血来潮的问题,跟叶景卿对自己的看法有关。

宗门叛徒,与妖人勾结盗取宗门秘宝。

叶景卿表示她在擎天书院听闻过此事,日耀城的第一次见面,有要挟叶妍在先,态度从起初的不在意变成半信半疑。

“为什么半信半疑,不该深信不疑?”

“据我所知,那件事爆发之前你就已经失去了功力,我不认为一个普通人有实力跟妖人苟合,所以不关注。”

“所以我和叶妍一起的那一天,在你眼里成了不干人事?”陈时晏好笑道:“那现在呢。”

“近来当我得知你是老师的孩子,着手调查了一番,你的人品乃至风评在丽朝城都很不错,得国师杜烟罗和天琼女帝的青眼,我想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陈时晏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不错,一个武功尽废的人,怎能跟妖人勾结,毫无利用价值。

正因这一点,在被抓到手持重宝之后,即使罪无可恕,宗门亦选择了从轻发落,若当时证明的了是被故意陷害,这会儿多半已经在宗门接受经脉修复了。

但事实就是事实,抓不到任何妖人进行指证,自证不了清白,叛徒依旧还是叛徒。熟人尚可,陌生人不相信亦反驳不了。

叶景卿说道:“你挟持叶妍,是认为我受了叶家的指使,要对夏青瓷不利?”

“那不叫挟持,一起玩而已。”

“可以理解。”叶景卿接着问:“能否告诉我,你如何失去的实力?”

“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那就简略的说吧,想想我为什么被陷害就一切都清楚了。”

“有妖人报复你,要你身败名裂?”

陈时晏坦然道:“所谓的祸不单行,说的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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