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将那行凶未遂的刺客安置在最角落的牢房，至于审问的细则，他全权交给了白鸟处理。
云离并不擅长这类任务，当然她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这一点，方觉还是心知肚明的。
很快，双手浸染鲜血的白鸟就从牢房里走了出来，她沉默地走向水池，冲洗着手上的殷红鲜血，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得可怕。
这会儿一脸沉重的白鸟显然没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就在白鸟思索着该如何禀报少爷的时候，方觉正好来到她的身后，很是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少爷越是这么说，白鸟就越觉得内心不安稳。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作为少爷的贴身婢女兼守卫。
结果少爷身陷危险以至于囹圄的时候，自己却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这已经是失职，而眼下唯一的补救方法，她却一样无可避免地走向了失败的结局。
这对白鸟而言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少爷明明那么重视自己……
自己却三番五次地让少爷失望。
我是不是很没用。
“……鸟。”
“白鸟……”
“白鸟！”
直到方觉的声音回荡在地牢深处，已经魂游万里的白鸟这才幡然醒过来。
“你刚听到我说什么了么？”
见着白鸟的眼中可算有了光泽，方觉这才松了口气。
“少爷……”
白鸟有些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方觉的眼神。
不过咱们的雀魂楼楼主从来都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领导，当然也没有那些个对业绩的什么追求。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就行。”
“少爷，让我再试试吧。”
且当方觉衣摆掠过自己的刹那。
白鸟忽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了方觉的手腕。
她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认输放弃。
“白鸟。”
方觉转过身，双手搭在少女肩膀上，轻声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怎么都要给对方留有余地。”
“总得允许别人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才行啊。”
……
“你姓萧？”
且当牢门开启。
昏暗中，他看见了目标缓步走来的不紧不慢。
听着对方口中的询问，他只是默默地往旁边吐了口血沫，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休想从我这得到任何东西……”
“是，知道你嘴严。”
方觉担了张板凳来到刺客面前坐下，同时右手中还把玩着一把匕首。
“所以我也没打算让你坦白什么东西，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说而已。”
“被你绑架的那家混沌店老板我差人找到了。”
方觉反手将匕首插在面前的木桌上，神情淡漠地说道：“除了被吓到以外，身上没有明显外伤。”
“基于此，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什么恶徒，至少是个有原则的人，所以我才打算跟你多聊会儿天。”
似乎是没想过方觉会这么说的刺客愣了一会儿，眼神当中的疑惑更是无所遁形。
“我的行踪并不固定，在这个鹤洲城，基本想到去哪里就去哪里，能够精准找到我的位置并筹备对应刺杀，你们应该准备了很久吧？”
方觉轻声说道：“今天我去的地方其实不多，所以真要说来，能够安排鬼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家糖果铺了。”
听着少年分析。
刺客眼神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哪怕仅仅只有一个瞬间。
但也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如果有的选，我其实并不想跟你们家主子闹成今天这不死不休的样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两家都护短呢？”
方觉说完便站起身来，他并没有带走匕首，而是将其连同桌椅一并留在了牢房里。
且当牢门缓缓关闭。
最后回荡在刺客耳边的，是方觉慨叹般的话语。
“主子之间的恩恩怨怨没得选，但也不该因此剥夺你们的选择权才是。”
看着桌上的匕首。
已经是鼻青脸肿的刺客几乎没有犹豫，再三确认四下无人后，他调动起全身肌肉，努力晃动着被捆绑的身子去够那柄象征解脱的匕首。
只是在他抓住刀锋的瞬间。
一道若有若无的红色氤氲便已经遍布他的全身。
……
庭院里。
云离刚从伙房里端出一碗新鲜出炉的骨头汤，还没喝上几口，远远就瞧见坐在秋千上发牢骚的白鸟身影。
这家伙连午饭都没吃，基本全程都坐在那里发呆。
想到这儿，云离最终还是没忍住折返回去，等到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原本只有一碗的骨头汤就变成了一方菜盘子。
“不吃点？”
听到有声浪向自己冲来。
白鸟只是象征性地往那边看了几眼，就快速收回视线。
不过云离倒是大摇大摆地直接坐到了白鸟身边。
“还想着呢？少爷不是都说了没事儿么？”
“哎呀，这种事本来就没个底儿，大部分刺客都是守口如瓶的死士，能说就有鬼了；少爷都不计较了，你咋还钻牛角尖呢？不如吃点东西呢，喏。”
见白鸟愣是一动不动油盐不进，云离无奈叹息一声，只能是自己拿着馒头就汤咬了满足的一大口。
“唔～今天的老火汤真好喝，味道刚刚好！”
故意浮夸的表现惹来白鸟鄙夷的目光。
“你……”
她刚想说什么，结果就看见云离那大口大口吃得开心的表情，顿时话就噎在嘴边。
比起看得很开的云离，白鸟显然更加正经。
“唉……”
结果就在白鸟叹息的那个瞬间。
云离瞧准时机，反手就是一个肉包子精准无误地塞到了白鸟嘴里。
“就是现在！”
“呜呜呜？！”
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的白鸟连忙晃动双手，可云离毕竟不是方觉，一点怜香惜玉的精神都没有，愣是将半个肉包都塞进去，塞得白鸟腮帮子鼓鼓囊囊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
“这下看你吃不吃。”
被肉包子擦了满脸油的白鸟缓过劲来之后，当下便恶狠狠地看向云离：“你找死是么？！”
一时间，白鸟心中那份郁结都被这新鲜出炉的冒犯给驱了个干净。
现在她只想揍眼前这个欠打的后辈一顿。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少爷不是说过么，咱们既是同事，也是朋友，怎么都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吧？”
然而云离耸耸肩膀，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只不过眼下方觉并不在场。
所以……
“是啊……互相帮助。好，我也帮帮你，看看你最近实力进步没有。”
说完这话的功夫。
白鸟便不知道从哪里翻出长枪，照着云离面门便戳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