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明白的。虽然变成了记忆中的模样，但此时的她，可不是她。
但眼前的方依白眼神中充斥着迷惘，好像她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哪，又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撞见他。
“沐云，我们是在哪？”
又扫视了一圈，但能看见的只有一片无边的黑暗，嗯…好像稍稍亮了一点，这里可不像是现实世界。
她只记得齐怀秋说会带着她找到沐云，然后跟着他离开了医院，明明半个小时后会有护士巡房的，可当时的她满脑子只想找到沐云。
离开医院之后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在这期间，她去了哪，做了什么，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全然不知。
但幸好，他还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沐云...”
想要抓住他的手，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他的存在会带来一丝安心，可突然，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灌进了大脑里，庞大信息量几乎要将她的大脑撑爆。
离开医院后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如果仅仅只有那些，一切还好，她还能接受。
可为什么，陌生的，不属于她的记忆也一同灌进了脑海里。
为什么要给她看那些？
明明，那是不属于她的。
大脑渐渐承受不住那些涌进来的记忆片段，很快，方依白面露痛苦，蹲在了地上。
“依白！”
也不管是否有诈，那痛苦的表情可不像是能演出来的。
伸出的手被方依白握住，似乎感受到源自他手心的温暖，头疼的症状稍稍减轻了些。
握着他的手，方依白重新了站了起来，只是，虽然少女的脸上带着笑意，但眼角却涌出了泪光。
“沐云，对不起，已经太迟了。”
主动松手推开了沐云。
诧异的沐云也只能再次抓住她的手，“依白，把话说清楚，什么太迟了。”
但方依白只是努力对着他挤出了微笑，“沐云，谢谢你为大家做的一切，但是太迟了，已经晚了。不管是我，还是被感染的大家。”
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沐云，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只是一直说不出口。”
没能说出口的心意，其实沐云已经知道，在看过一遍她的记忆，从第三者的视角看到他们之间的相处时，他便已经明白了。
因为一个迟钝，一个不敢表达，所以才以这样的特殊方式，明白了少女的心意。
“我知道的。”
少女面带着微笑，而微笑背后，隐藏着的是抑制不住的悲伤。
但是至少，至少在此刻，她知道了他知晓自己的心意。
“谢谢。”
知道他了解自己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可是，她大概没时间，也没机会亲口说出那句话了。
一缕黑气从少女的身体中冒出，随后，钻出了越来越多的黑气，覆盖着她的身体，似乎想要将她吞噬。
直到此刻，沐云也意识到到底为什么晚了。
现实不是游戏，不会在他们打完boss后自动处理掉那些问题。
病毒，始终没被清除。
从今早开始，当病毒爆发的那一刻起，其实他们便已经输了。
即便打到了小丑，即便打倒了这幕后的负责人，可是他们身体里的病毒，依旧没被清除不是吗？
“晚了。”
“晚了。”
晚了...
齐怀秋的声音，方依白的声音，还有许多没听过的陌生声音，以及最后，属于他的声音。
不，为什么连他也会认为晚了？
一定能解决的，对一定能解决的，他都解决掉幕后的负责人了，元凶已经被干掉了，按理来说，问题已经解决了才是。
“不，还没晚，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
齐怀秋说了，最迟是今晚，今晚不是还没过去吗？
他被踢出去的时候也看到了，月亮还在，他还有时间。
他才没晚！
还有机会的！
但他对上了少女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因为黑气的原因，那双眼睛正在失去它应有的色彩。
“沐云...”
“不，不要说话，有办法的。”
一定有办法的。
想要驱逐掉少女身上的黑气，可玉佩已经没了，而那无形的黑气，他也无法触摸。
“幽灵酱！”
想要唤出幽灵酱，既然身上都冒出过黑气，她会有办法的吧。
但这里是方依白的记忆空间，不管他如何呼唤，都无法唤来幽灵酱，甚至，本该存在的联系，此时也无法感受到。
“沐云，我喜欢你。”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恐怕会在一阵惊讶后，确定这是否是玩笑吧。
但是，已经认知到少女的心意，他知道，那是真心的话语。
此刻道明，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而少女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决然，用力的双手推在了他的身上。
“沐云，快走！”
飞出去的沐云能感受到画面在变化，空间在破碎，而少女最后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开始扭曲。
不...
剧情的发展本该不是这样的。
明明最开始对上的是小时候的方依白，受病毒的影响，她想让自己永远留下，待她变成如今的方依白后，他也只当是有诈。
如果只是有诈就好了，那至少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本就该身中病毒的她被自己唤醒，随后两人一起醒来，离开这个破空间后，安静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今晚的月亮，在月下聆听少女的心意。
本该是这样发展，本该是皆大欢喜的happy end，为什么，为什么会晚了？
当属于她的空间彻底消失后，沐云猛地睁开了眼，头顶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
“结果怎样，我这边倒是找到了一组病毒程序，能直接摧毁这空间背后的程序，嗯？你怎么了？”
在沐云进入记忆世界的时间里，有充足时间的莉莉安总算找到了齐怀秋留下的东西。
就等沐云唤醒方依白后使用病毒摧毁程序呢。
“晚了。”
“什么晚了？”
下一秒，莉莉安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床上少女的身体被黑气所覆盖，而且那些黑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盯着他们蠢蠢欲动。
莉莉安神色复杂，没法明说，但是她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但依白还...”
“快走！”
他知道的，应该要走了，方依白最后的话语也提醒了他要离开。
可是...
不，他知道的，不能犹豫。
“我知道了，走！”
拉住莉莉安的手，还不忘叫上状况外的某只幽灵。
没有权限无法直接登出，但他游离在权限之外，很快，强制登出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这方空间里。
待扭曲的空间恢复了正常，他们便回到了枯井旁。
只是出来后，沐云死死地盯住了天空。
“天怎么可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