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一颗接着一颗划过炙热的空气,命中少女的额头,穿过她的头颅,留下一个又一个贯穿的洞穴。

叛逆魔法少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甚至就这么呆站在原地足足五六秒,当其中一发子弹打穿鼻梁后方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看向多萝西,周身的火焰向上暴涨。

“你在打我,罗宾汉你在打我……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整个人类!!”

多萝西没有回话,她缓缓向下移动枪口,瞄准她能够想象的要害部位。又一颗子弹从左胸进入,贯穿了那颗正在跳跃的心脏。叛逆魔法少女挥舞着长剑,三只火龙腾空而起,齐刷刷冲向多萝西。

“叛徒!”叛逆魔法少女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吼着,“叛徒!你背叛了你的理想,你和恰斯卡的政府狼狈为奸……你竟然,竟然在对我开枪!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我要把你们烧成灰,我要把整个巴黎辖区烧成灰!!”

多萝西调转枪口向火龙射击,然而三只火龙齐刷刷张开大嘴将子弹尽数吞噬,身上的火焰不见减弱反而急剧上涨。她抓起倒在一旁的奥利维亚,迅速向后跑动撤退,以华丽的空翻躲开了三只火龙果的攻击。

“你们都要死——”叛逆魔法少女半跪在地上,燃烧的长剑深深插入土地里作为支撑,那些子弹的贯穿正在起效果,她能感受到身体内能量的快递流失,以及来自额头鼻梁喉咙和心脏的剧痛,“你们这些刽子手……凶手……大恶人……都得……”

闪电从天而降,精准命中将叛逆魔法少女电得外焦里嫩。硕大的冰块陨石从天儿降,穿过重重烈焰砸中了她,她的身体就像垃圾袋一样弹跳着,长剑和那名被卡住脖子的前主人脱手而出摔到一旁。

“空输部队已到达现场,对目标予以歼灭。”第二特战团的术士三队队长北风站在热气球上,俯瞰下方公园内的火场,她手中的法杖凝聚出又一块直径将近十米的冰块陨石狠狠向下砸落。冰与火交融在一起,冒出剧烈的水蒸气将大地遮盖。

其他到达现场的魔法少女也纷纷动用着能力——水系术士召唤如瀑布的暴雨,淋淋漓漓浇向烈焰;电系术士以水为导体,进一步放大闪电的威力予以强烈电击;禁锢系术士动用沉默和陷阱,从根本上禁绝那名叛逆魔法少女反抗和逃跑的可能。

综合水平为S级的魔法少女相对于B级A级魔法少女而言的确强悍,这也是她先前能够以一敌十硬刚治安军和秘密警察的一大基础所在。然而当越来越多的援军(其中就包含S级抵达现场,彼此之间协同配合作战动用大量克制火系的能力后,她的覆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火龙面对满是冰雹和暴雨的天空发出不甘的怒吼,身形逐渐缩小熄灭沦为火星。叛逆魔法少女举起长剑想要再一次挥舞,一把飞来的长矛将手腕贯穿,她跌倒在地上,在电流冰雹和暴雨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切,真以为自己当个魔法少女就能为所欲为了。”第二特战团空输先锋一队队长石矛扛着自己的长矛,和另外几名魔法少女军人从远处走来,看着那名全身火焰熄灭倒地的魔法少女一脸不屑,“带走,关在牢笼里好好审问审问。”

“嘻嘻嘻……”那名叛逆魔法少女发出沙哑的惨笑声,她的喉咙已经在先前被多萝西的子弹贯穿,声带已经破损,诡异的笑声里带着空气的流动,仿佛灌满油的竖笛。

“你永远别想将一只自由的鸟关在囚笼里……”她用最后一份力气坐了起来,头发上最后一缕火苗在如注的暴雨和冰雹中苟延残喘。

“这只是一个开始……以我的生命和鲜血,敲响你们恰斯卡这个暴政国度的丧钟!”

她猛然从怀里掏出什么,石矛反应很快,在对方能够有更多动作之间直接用长矛刺了过去。然后才发现那竟然是对方的灵魂宝石,雕刻着火红色纹路的灵魂宝石,被长矛一击化为细小的碎片。

“切,真晦气~”石矛啐了一口唾沫,将武器收好,给了那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一脚,对背后的同僚努努嘴,“抢救伤员,封锁现场吧。”

队伍中的医疗魔法少女一路小跑到那名被一直灼烧折磨的魔法少女旁边,惊讶地发现对方还有一口气——或许是一直想要慢慢折磨死自己的主人,那名叛逆魔法少女一直没有下死手,反而给对方逃命的可乘之机。

只不过那颗灵魂宝石表面也已经布满了裂痕——这女孩废了,余生再也不能打架,稍微一个不慎就是宝石破碎身死的下场。

……

经过简单的治疗后,奥利维亚顶着暴雨缓缓在公园中漫步,长靴踩在雨水中发出清脆的淌水声。秘密警察的同僚们已经忙碌起来,将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中央公园封锁,开始清理遗骸。

“我的前任当初耗资了十万颗黑曜之种建设了这处美轮美奂的公园,现在在短短一小时之内化为一摊废墟,”赶来的建设部长谢尔盖耶娃看着满是灰烬的公园摇摇头,“我可以以百分之二十的价格重建,需要花大概两个月时间。”

“但已经崩塌和动摇的人心,恐怕花多久都无法重建。”

奥利维亚来到临时搭设的帐篷里,五六名医疗魔法少女忙碌着,将受伤的同僚予以救治。

那名叛逆魔法少女的前主人躺在最深处,她的身体被粘稠的果冻状流体包裹,一名魔法少女站在床边操纵着那些史莱姆状的流体在对方烧得只剩下黑炭骨架的身体来回游走,一点一点愈合弥补那具残破身躯的创伤。

“我不理解……”那名魔法少女气若游丝喃喃自语,“明明,明明我也是受害者才对……

人类夺走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用虚假的承诺和大饼蒙骗我的爸爸妈妈日复一日工作,在他们拼命干活受伤了以后却又一脚踢开了。没有补偿,没有赔款,我的爸爸妈妈变成了残疾人,一分钱也没有……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机会,找到了给他们报仇的机会,找到了对那些邪恶的人类予以复仇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点也不公正的待遇……明明魔法少女都是受害者,都是人类的受害者……”

“你以前或许是一名受害者,但现在你在那个女孩眼里是一名加害者。”

多萝西走进了帐篷,木讷的眼睛凝视着床上的黑“骨人”。

“那个女孩不知道你的过往,她不知道你经历过那样的坎坷,她不知道你的父母被当做工具人敲骨吸髓。就算她知道,这丝毫不能改变你把她当奴隶支配,把她的恋人当烧烤吃掉的事实——她只知道这一点,她只需要在意这一点。”

“他们本来就是奴隶市场卖的肉货啊,专门用来烤着吃的——你指望我对那些人类怎么做?像亲生父母一样供起来?”那名魔法少女沙哑低笑,“那种对人类友善的魔法少女我认识,她死了,在一场和平游行示威里被人类暴徒一把打碎了挂在脖子上的灵魂宝石。她之所以那样显露自己的宝石,就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人类没有恶意爱好和平的愿景……三年人类对魔法少女的暴虐,三年魔法少女的反攻,加在一起六年的噩梦……战争结束了,魔法少女获胜了,我也好不容易在三年前当上了魔法少女,赶上了恰斯卡成立一周年庆典,过上了为我爸爸妈妈还有曾经的学姐报仇的日子……”

“你是温室一代,”多萝西直截了当,“你在战争和恰斯卡的那一年时光里颠沛流离,你应该见过看过人生百态。你分明应该知道并非所有人类都是那样的恶,大部分人类也都是被裹挟着在混乱和茫然中前进。他们是无辜的,而你在成为魔法少女后,没有吸取教训,而是重复了先前那些人类的罪恶——

你将原本只想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类也逼疯了,今天就是被反噬的结果。”

“那我以后就要更加心狠手辣对付那些人类混账……”那名魔法少女喘着气,不住发出呻吟,“今天的痛苦我会十倍百倍千倍施加在以后的奴隶身上。那些低微卑劣的人类,那些人类身上的劣根性……必须被抹除,必须被恶狠狠打压……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容许让那些该死的奴隶有变成魔法少女的机会……”

多萝西沉默了,缓缓离开了帐篷。

她瞥见了永无止境的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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