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反过来利用血魔法控制吸血鬼的肢体标本,产生能够拉开暗门的力量?」疫医看着钉在线索版正中那个自己潦草的绘画,捏着自己的眉心,「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回忆着那天晚上入侵老宅时的经过,不觉得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这个家伙有几分水平,参与莱昂那文件里面所谓的“0号”,“1号”的研究也说得过去(详见第五卷尾声)。

找到他,就能理清楚教会到底偷偷摸摸在地下搞那些怪物是为了什么……如果他能为我所用的话……

疫医双手抱胸,躺靠沉思。不过片刻后,她的思绪被几声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

门外传来了房东温和的声音:「小姐,您要的新闻报纸和晚餐放在您的门口了哦。」

疫医礼貌地开门,一边将附带小费的钱币放在房东老太太的手上,一边接过盛着简餐和报纸的餐盘:「太感谢您了。」

「不用谢不用谢,那我不打扰你啦。」

「您慢走。」

送走和蔼的房东老太太后,疫医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晚餐,一边看起了今天的报纸。

正面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没啥有营养的内容……我看看反面……

“哗啦”,她翻过报纸,粗略地瞄了一眼后,霎时坐直了身子“肃然起敬”。

光天化日之下,吸血鬼袭击马车,致车上两名乘客死亡……官方已证明死者是从事吸血鬼相关安全登记的主管官员之一,但否认了和之前连环的官员遇害相关,而是定性为“因没有拿到‘良民证’吸血鬼的蓄意报复”。

我看看地址,闹市区……晴天?全身而退?

「绿河这官方说法,对我来说真没啥说服力,」她将报纸上这则新闻所占的版面撕下,钉到线索板上,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目标的画像,「他们也在找这家伙。」

记下了凶案发生的街区,疫医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从所租藏身处的窗户,顺着排水管道麻利而熟练地翻下楼,打算去看看残留的现场有没有无意间遗留的线索。

到了目的地后,正如疫医所料,事发街道,晚上仍然有明显严格许多的巡逻,守着被警戒线围起的区域。

线索都收集完了,晚上还留这么多人看着,说和之前的连环官员凶案无关,鬼才信。

不过显然,守着这么大一片商业街道,难免有所疏漏。疫医找准一个守卫私自上厕所的间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去。很快就找到了白日里那被失控的马车撞得一塌糊涂的店面,钻了进去。

马车的残骸依旧静静地趴在店铺的大堂正中,卡在一堆木制品破碎的废墟之间。

疫医谨慎地环顾了四周,确定这么接近现场的地方没有守卫想到有人能渗透进来,所以反而很安全,遂打开了随身的小灯,小心翼翼地环视起了这个作为“第一案发现场”的马车。

车内外的鲜血依然凝固发黑,但四处喷溅和流淌的纹路仍在无声地诉说着当时场面的惨烈。

在转了一圈后,她从破碎的车门缝隙处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在通过车身上的穿刺孔、心中描摹案发当时场景以及敌人战斗力的同时,也有了一些意外的收获。

这帮疏忽大意的家伙,居然把线索搞坏……

不对……

真的有可能是被调查人员搞坏的?还是说……这是……

疫医端详着指尖一颗染着黑血的珍珠,其上有着能够穿线的小孔,也就是说,它原本是某个首饰的一部分。

绿河官方如此重视,想必不会对受害者的物品这般粗暴,那就是说……是凶手强行扯走的?!

动机就是死者携带的这个不明正体的首饰?

如果能有更多的话,说不定有人能认出来。

想到这里,疫医开始在车内寻找了一番,但是一无所获。

除了这颗小珠子,在车厢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于是疫医再次钻出车厢,在废墟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无意间,她瞥见了今夜皎洁月光,透过被撞烂的墙壁,洒在店内废墟之上的光景,不禁注目片刻。

然而即使在这小小的走神片刻,她的神经也没能得到片刻的放松——一点点细碎的响声从不远处的墙后传出。

她可不会傻呼呼的问“谁在哪里”,而是先装作什么都没注意的样子,继续在四周环视,手却静静地摸向衣服下的武器:最好是老鼠。

可惜的是,发出声响的并不是老鼠,而是拿铁。

偷偷潜入的她,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寻找线索的疫医,满脑子“他怎么会在这里!”的讶异和不解,致使她不小心碰松了脚边一块松动的小石块,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不好!

迅速将自己的头缩回去,静静倾听着黑暗中的一片死寂,以及疫医轻微的脚步声,听起来,还是在那块地方徘徊调查,没有过来的意思。

就这样静静蛰伏了一会,拿铁再次探头瞥了一眼,确认疫医还在原地,长呼了一口气。

当初自己初变吸血鬼时,不明真相前来“救援”的就是疫医的队伍,当时那帮乌鸦头宛如拆迁一般冲进自己的卧室,把裤子都没穿好的自己压在身下的场景,一时间浮现在眼前。(详见第一卷CP2)

呵,该忘记的反而想起来了……不堪的往事涌上心头,却在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暖的弧度。

但片刻的怀旧过后,还是得面对冰冷的现实。

现在想想,疫医也不过就是个铜级猎魔人,角鸮组队长还是银级呢。这样思考的话,我下意识地怕他,还是因为“心理阴影”?

不不不,不想节外生枝,引来守卫罢了。

出于保险起见,拿铁还是选择更换位置。她悄悄退到屋外,凭着吸血鬼强大的臂力和脚力,攀上隔壁建筑外墙的装饰突出,再通过二楼的窗户重新翻回了马车撞进的这家店铺。

在这一番折腾后,拿铁在二楼找到了个不错的角度,可以透过塌陷的地板,瞥见刚刚疫医所站的位置。这是好事。

但,坏事来了。

疫医不见了。

乐观来看,说不定就是疫医结束调查,离开了,这样的话,虽然自己有所收获的概率降低,但至少比两人见面最后开打要好——一个猎魔人,一个带着白猫面具鬼鬼祟祟的吸血鬼……

就这样,拿铁趴在二楼,静静地等待了许久,深夜里再没有一丝声音。

OK,看来确实走了。

她回到一楼,开始和疫医一样四处调查着,但很幸运地是,借助着自己强大的夜间视觉,她发现了疫医遗漏的部分——一段很细很细,卡在破碎门板上的丝线。

将这丝线拿在手中端详,看上去不是衣物被扯烂留下的,更像是首饰用的特制的线,而且,这根丝线上的血迹一小段一小段的,似乎原本这丝线上串着什么,挡住了飞溅的血液……

难道说……!

就在拿铁兴奋地思索时,

突然间,

「别动。」那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的低沉嗓音从身后响起,伴随着某种机械结构转动发出的“咔哒”声。

拿铁感觉一瞬间自己的血都快凝固了:他……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他用的什么手法接近自己的时候,自己确实刚刚有些沉迷于思考了——先处理下这个局面……

「看来我现在是被……枪指着?」拿铁平复了下心情,恢复了镇定:再差还能怎么,反正真撕破脸皮,疫医也只是铜级猎魔人罢了。

「如果不想脑袋被打爆的话,就举起双手。」粗糙而低声的嗓音,在死寂的黑暗中,仍然如此清晰。

拿铁也是听话地乖乖举手。

「谁派你来的。」

「额……那个,实际上我是个独立小记者,我偷偷溜进来想发掘个独家新闻……面具是怕被人看到,毕竟这里不准进嘛……」

「下一次撒谎,我就杀了你。」

为了表达自己的无辜,拿铁甚至微微增大了一点点音量:「我说的是实话!」

「普通人不会这么容易溜进来……」

「哈!守卫上个厕所,路上都没人看的,那警戒线一掀开就进来了好吧!」虽然实际情况是拿铁靠着脚力飞檐走壁潜入进来的,但居高临下观察动向的时候,几个守卫偷偷溜着去上厕所、顺势抽几根烟这样的摸鱼行为,给了她灵感。

而恰恰这看起来很扯的理由,正好和疫医的潜入时机相契合。

正当拿铁感受着疫医片刻的沉默,想着这事应该能平安解决,说不定还能以记者的身份,套套疫医有什么发现的时候。

疫医开口了:「把刚刚你捡到的那东西给我。」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哪有说给就给的道理?「额,我还想留着自己研究研究,写独家新闻呢,先生你得赏我口饭吃啊。」

「这件事,不是你这种想整个大新闻的小年轻能把握的。」疫医显然不想废话,一手收起长枪,一手掏出短枪继续指着拿铁,同时伸手想去够拿铁的口袋。

看来……谈不下去了。

刹那间,冰冷的寒气席卷整间店铺废墟。

与此同时,疫医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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