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看起来，大楼晦暗无比，实际上里面则是灯火通明。
“灵儿，这边。”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长得规规矩矩，戴着一副书呆子一般的黑框眼镜。
赵韵灵点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我，向我介绍这位男子的身份。
“目目子，这位是我的联络员，魏毅，魏大叔。”
魏毅嘴巴束成一条缝，看面色似乎有些不悦。
“我才三十，怎么就大叔了？”
“难不成叫大哥？不得行，你太老了。”赵韵灵义正言辞地辩驳道。
“我老？男人没到三十五都不叫老。”
“我看你奔四十了。”
“……灵儿，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好歹在这位新伙伴的面前夸奖我一二吧。”
魏毅看向我，他说的新伙伴肯定是我了。
“你好，我叫百目榆。”
“你好啊，百目榆妹妹~”魏毅一下子露出一副像是“甜蜜”却又完全算不上甜蜜的笑脸。
甜蜜不甜，那就成了油腻了……我可算明白为什么灵儿坚定地认为他是大叔了。
一定是单身多年的宅男气质。
“你好，魏大叔。”
魏毅的脸一下子黑了。
“赵韵灵，你教的……”
“不用谢本小姐哦，毕竟咱们目目子也是自愿这样喊你的。”
魏毅垮着一副男人脸，看着我：“是么？”
我：“……跟我没关系，魏大哥。我只是模仿行为。”
“哎呀，这位百目榆小姐还真是温柔可爱呢。来吧来吧，跟我来，填个表格。”
我被他以亲切的口吻告知，凡是隶属于巡夜司的鬼，无论是独立鬼，亦或是契约鬼，都需要在巡夜司的档案部进行登记。
而这名魏毅先生，正是档案部的管理人员。他同时也是赵韵灵的专属联络员。
我打量着这个头秃了一圈的男子，从上到下。
黑色的西装穿得挺整齐的，可惜小肚子明显是有了，让他的整体形象显得稍微没那么精干。
不过看他的眼神里，似乎倒是偶尔闪烁着冰冷的睿智光芒。
魏毅带着我和赵韵灵，穿过地板洁净到一尘不染的大厅和回廊。
“这里就是我的工作室了，进来吧。百目榆小姐喝茶吗？”
“甜的？”
“苦的。”
“那加糖的咖啡有吗？”
“无糖的浓缩可以么？”
我失望地闭着眼，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喝苦的，是这样的味蕾刺激能让人感到一种苦修般的精神感吗？
“抱歉，可能我这里的口味不太合适……喂，小萱，你去隔壁王姐桌上摸一杯奶茶过来，我记得她留着没喝。”
摸一杯？
这是“顺”手牵羊吧？
不一会，一杯冰冷的原味奶茶递过来。
不过……递来奶茶的人，怎么长着鱼尾？
我看到了美人鱼在地上走路？
“这位是……鬼？”
我指着那只“美人鱼”。
“不是啊？她是人啊？”
“是人的话，为什么有鱼尾巴？”
“不是很正常的脚吗？”魏大哥不明所以，像是感到奇怪地看向我。
“不是脚，是鱼尾！”我手撑着桌案，整个人高高地俯视着坐在工作椅上的魏毅。
“不可能！一起工作了三年的女同事，是人是鬼我还分不清啊！”
我一听，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是我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脑袋出了问题？
我总不能几百只眼睛都坏了，都看错了吧？
难道说我脑子出了那么一丢丢的小毛病？
不……不会吧，我的脑瓜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有问题。
我征询般看向赵韵灵。
她不解地看向我：“没有任何异常啊？”
好了，我现在确信了，是我的问题。
是我将这位人类看成了人鱼，是我精神错乱。
……
不对啊，我他喵的是鬼王啊。
都是鬼王了，别人的精神手段还能掰得动我？
等等，这些家伙该不会都被催眠了吧？
所以说，众人皆醉我独醒？
各位，醒醒啊，咱们司里有脏东西混进来了，你们都没发现吗？
“嘘……”
我的耳畔响起了奇怪的吹气声，湿漉漉软乎乎的，痒得我心里毛毛躁躁，恨不得啃谁一口。
“不要告诉别人，B级的小妹妹，姐姐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哦~”
谁！
谁威胁我！
我睁大眼睛，看到身旁这名胸前有些过于结实的女人，用一双魅惑的小手摸向我的身子。
“别摸我！”我瞪着眼，这一刻，能力发动，空间里浮现了许多只眼睛死死盯着这个感性成熟美人鱼。
“哎呀，小妹妹这么可爱，姐姐摸一下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有老婆了。”我半真半假地说道。
“哎？这么小就结婚了吗？”
我死死盯着这个臭女人，看我哪里呢！说什么小呢！
“大而无耻。”我冷冷说道。
周围的人似乎陷入了催眠状态，没能注意到我与这个美人鱼之间的互动。
我敢说，如果赵韵灵意识到这个女“人”想在我身上揩油，一定会愤怒地一拳将她给揍得分不清天上地下。
当然，赵韵灵小姐似乎没能抵抗住这个女人的催眠。
我现在只能自求多福。
“你来干什么的？”我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她白花花的团子。
“我没有恶意的哦，萌新妹妹。”
“你在这里待了三年，到底是什么阴谋？”
按照魏毅的话来说，这个家伙成为他的同事已经有三年了，三年，足够这样一个奇怪的家伙做很多手脚了。
“B级的妹妹，别问那么多啦。在A级的面前，好歹要学会尊重呢，更何况我在这里，也算得上你的前辈。”
软乎乎的团子，蹭在了我的胳膊上，好像还有点热和。
我寻思要不要告诉她，我可是鬼王？
不过有一说一，我说了她多半不会信。
至少我还没法保证展露出力量之后，这里的人拿我怎么看。
万一闹出事，给赵韵灵添麻烦可就不好了。
“对了，妹妹，你应该是这位赵小姐的契约鬼吧，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你照顾好赵小姐，以及她的伙伴们。”
嗯？这么说，她好像不是什么坏人？
也对，可疑的不一定是坏人，也有可能是好人。
“先走啦，后会有期，丫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似乎刻意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说不定，我是这里唯一识破她身份的人，啊不，鬼。
一切在美人鱼的离去后，恢复了正常。
魏毅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也没有意识到一般，一脸平常色地看向我。
“来吧，百目榆小姐，咱们正经地填表。我问，你就答，不许虚报隐瞒，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像是进了局子，然后被人审讯一样。
这样被人盯着“审讯”，而我的身份还是鬼，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