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将惠子忘到了一边,全心全意地回忆着对方的演技——当时的第一体验是惊讶,因为那是过于胡闹的内容,他以为大家会在疯狂笑场中才能一点点推进拍摄,结果却在几遍内就演完了那相对复杂的剧本。
仅有的几遍重拍里沙希也没有任何失误。因为那确实是很开心的经历,黑木原以为所有人都放松地乐在其中,现在想起来其实在每一条拍摄之间,沙希跟平时一点也不一样,她几乎没怎么说话,并且全是事务性的提问“这样演就可以了吗”“这样的语气怎么样”,她一直在钻研演技。
嗯!没有任何失误,每遍都恰如其分,并且变得越来越好。在回忆中,黑木内心里涌现了许多惊叹,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些记忆的角落中,留存着一名少女那么认真、那么努力的痕迹。
于是,他得以毫不暧昧、十分肯定地说:“沙希演得非常好!”
咋一看起来十分文静的黑发少女,颇有几分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他,少女像平时那样扯开嘴角,仿佛想要说点玩笑话活跃气氛。然而,她的话语没能挤出咽喉,在沉默中她抓紧了旁边的窗帘布,用力地“嗯”了一声。
黑木想,如果对方不是自己同级的女生,又没这么高,他或许会想要摸摸看对方的头吧。
往旁边一瞥,发现原本眺望着校门口的渡边明也看向了这边,她露出奇异,黑木完全看不懂用意的笑容说:“电影进展得很顺利嘛,看来今天就能统一意见了。”只是,这句话是站在自己一边的,是隔岸观火的,还是冷嘲热讽的,他完全不明白。
……
昨天随口说说而已的事情,“向大家开会”,今天不需要开会便已经达成了目的。短视频爆火的结果同学们很快就了解到了,虽然是发在葵的账号上,但因为有黑木的出镜,他们也能联想到是姬野拍摄的。还有沙希精彩的演技贡献。
在班上力主做电影的这批人,先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做了个短视频并且成功了,使得除了想要摸鱼的同学之外都对这件事打消了质疑。至于摸鱼划水……学园祭无论做什么,基本上都总会有希望更轻松的人,大部分同学都能理解这一点并不会把他们的意见太往心里去,而这些人本身也不乏可以接受当道具组的,虽然未必会多么积极。
本来还有杏子的存在可能会干扰道具组的进度,但自从明决定参演以来,她就变得对这件事不管不顾起来,尽管也是一种不合作的态度,但至少不会影响别人了。
黑木都有些对把明视作姬野遭遇麻烦的最大嫌疑人而心生歉意了,说不定她单纯是作为女生团体内的老大而对身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抹不开面子呢?只是这样的想法,他还没有说给姬野听。不单单是考虑情绪原因,而是没有完全成型的,无法确认的想法,有时候还是不要太急于说出口为好。
他很清楚,在大家一起到取景现场正式拍摄时,彼此间的接触还会多得多。
班上对电影项目接纳的顺利度,直接促成他想要比预定更早把剧本肝出来。这样一来也差不多可以完全进入制作状态,向学校要求经费跟相应的外出假期了。
从一开始黑木就很清楚这作为一部学生电影,道具的精细度不可能比拟高投入的商业巨作,所以大部分服装他都准备以同学们的手工制作为主,而少数重要场景需要,又会在镜头下反复拍摄特写的贵重道具,如和服,则会直接租贷现成的。
剧组人员方面,除了“导演”姬野外,黑木在学习打光跟摄影,打算尽可能提高影片的完成度。他也有在打听视频后期,是沙希找到了一个人,价格优惠,据说目前是自由职业者,以个人身份接一些后期的单子,听说这边是学生电影后也爽快地答应便宜一些,接触下来各方面都很理想。
还剩下的主要问题就只有堪景了。和式房间、神社、皇居、山林……和风房间不难找,也跟当地的神社商量好了,特殊场景则约了一处小小的景区。山林虽说到处都有,不过为了最佳效果,黑木还是决定在下个周末里多爬山看看。
就这样,电影走上了正轨。
只是,他所忘却的事情,在暗地里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