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好多眼睛！

我要被逼疯了！

如果跳下去会死的话，我一定就能解脱吧！

我的心里，像是被魔鬼诱惑一般，促使着我的身体向空中跃去。

17层，近50米的高度，身躯开始下坠。

要死了。

真的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啊！！！

天旋地转……不，天和地只剩下无知无觉，痛苦将一切以混乱和麻木的方式淹没了。

我，真的要死了。

大脑，却像是走向了另一条世界线一般，不断高速运转，走马灯般回想着与母亲朝夕相处的一幕幕。

温柔的母亲，爱笑的母亲，为自己早晚做羹汤的母亲……

为什么，会是那个可怕凄惨瘆人的样子？

那绝对不是母亲，至少不是我能够接受的母亲！

这个世界，诡异的世界，我怎么能接受得了。

既然这样，那就死吧。

死吧……

可恶，这样的痛苦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的心里已经是一片深渊了。

这时候，我的身体，似乎开始恢复了知觉。

更痛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动起来。

扭曲，腐烂，埋没在鲜血里。

那之后，是更加令人癫狂的痛楚。

“眼睛……好多眼睛！”

我看到好多眼睛……

不……不对！

我……好像是用好多眼睛，在看这个世界？

我的身躯逐渐失去形体的约束，与混乱的黑夜融为一体。

手，不能称之为手，反而是血肉模糊，由黑暗包裹着的触手。

我的脚，身子，五脏六腑，都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一刻，我的终极愿望彻底实现。

我，不是人了。

在这个愿望达成，不再是正常世界的世界里，我也成为了不正常的非人。

可是，我得心中并没有愿望实现的充实、幸福、激动或者欣慰。

我的心中，只有无限的恐慌。

“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

声音，也不再是人的声音。

宛若地狱里爬出的什么可怕存在咆哮一样，而我深刻认识到，这就是我说话的结果。

声音，好吓人。

在我眼前展开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黑暗世界，有人哭嚎，有人尖叫。

有人倒在地上，被各种奇怪的鬼物们吞噬，当然更多的人是夺命般往外逃。

只不过，逃跑越快，死得越惨。

一个跑得快的年轻百褶裙少女，瞬间被鬼做成了一百条人肉褶纹。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开始变了。

好像这样的惨状，也不那么可怕？

人们的尖叫，反倒是愉悦的歌谣？

又或者，那些惨死的人们，其扭曲的各种形态，能够被诠释为一种病态而又深邃的美学？

不不不……我怎么会这样想……

“我怎么能这么想啊！”

“我不要拥有这样怪物的意识，我不要！”

就算是成为怪物，我也要成为一个正常的怪物，也不要成为这种癫狂可怕的怪物啊！

“救命！救救我！”

我看到一个妙龄黑发少女，被一个长满触手的章鱼哥死死缠绕着按压在墙角。

那位少女的身上，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似乎能够对付一般的鬼怪。

但是那只可怕的章鱼，似乎很强，她不是章鱼哥的对手。

现在，又轮到我继续看这样的无辜少女惨死在可怕鬼物的残忍手段下吗？

可恶……

可恶啊！

“我才不是什么怪物！以前的我错了……我只想成为人类，正常的人类！”

“我才不想成为你们这种恶心扭曲令人作呕的可怕怪物！”

我和你们这些恶心的而家伙是不同的！

我要用行动，证明！

无数只深渊般的眼睛，凝视着这只章鱼。

这一瞬间，我读取到了混乱驳杂的记忆。

“女孩……”

“触手……”

“@！#￥%#&（*）……”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脑子好混乱！

为什么会读取到这个该死怪物的记忆！

我愤怒地睁大双眼，然后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

章鱼哥，死了？

就这么死了？

我刚刚，做了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做啊，就瞪了它一眼，它就这么不经看？

我将视线转向那名少女。

她湿漉漉的黑色头发狼狈地披在肩上，可爱的黑色短裙和紧身的结白衬衫，也因为这里的一切破损不堪。

我看见她的身上布满了血液，有她自己的，也有别的鬼怪的。

这时候，她的眼睛对上来，我感觉她似乎盯着我部分眼睛看了又看，而她的眼里似乎是绝望与恐惧。

“红……红衣……”

红衣？什么红衣？

有新娘子穿红妆吗？

然而，那声红衣分明是对我说的。

我，和红衣有什么联系吗？

我拖着如今异样的身躯，走向前来。

少女闭上眼睛，似乎是不忍直视我。

我知道我很丑，不忍直视……对不起，丑到你了，黑长直妹妹，我很抱歉。

“不要……杀我……求求你。”

女孩的眼窝下，流淌着冰冷的泪珠，那样子卑微到了一种令人怜惜不忍摧毁的程度。

她，是在向我求饶吗？

“我没……打算杀你。”

我如此说道，只不过这样的声音恐怕算不上什么亲切。

女孩绝望的神情，逐渐燃起了些许希望的亮光。

“红衣……大人，您……不杀我？”她近乎以颤抖的语气说出这句饱含情绪的话。

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您是鬼，我是人类啊。”

“鬼，为什么吗，一定要杀，人类？”

现在的状态，我连说话都不连贯了，如果以“￥#@#￥……@！”的表达方式，可能会更加习惯。

但我还是选择了用人的方式交流。

女孩仿佛明白的我的想法，栽倒在地。

“谢谢！谢谢红衣大人！大人您有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完成！我向您发誓！”

我一听，这女孩似乎还挺诚恳的。

什么愿望，都会帮我完成吗？

其实，有好多好多愿望呢，想摘天上的星星，想去世界上最豪华的地方，想拥有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

不过……我现在认为最切实的愿望嘛……

“我想，去九州饭店，吃，好吃的。”

我饿了，真心饿了。

我才不学那些鬼怪，要吃人呢。

我要吃正经的食物！

原来吃不起的五星大饭店，我想吃个满满的！

最好是什么鲍鱼、龙虾什么的，拿最上乘的给我，塞满我肚子！、

我要一次吃个饱！

这位黑发少女，眼神呆呆的，是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嘛？

难道说，我的这个愿望，对于她而言，无法满足？

好吧，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吃得起五星大饭店，可能这个少女就没这个本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