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虽然说能看到的东西极其有限,但在这个极其依赖神通和神识观察世界的世界里,却是最为隐蔽的手段。
直到洛心梅彻底走出北境,放松警惕心后,她才一个闪身瞬移到她们两人的身后,近距离默默地看着她。
最后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不过看着她怀里抱着被她砸晕过去的洛心梅,江语竹却感觉自己并不算非常开心。
“这便是你所说的不择手段,我见识到了。”
在心底对着剑道本源说着,而对方没有回应她。
师尊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亦或是师尊从来没有变过,只是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师尊罢了。
准备抱着洛心梅离开,却突然听到身后陆芷鸢的虚弱声音。
“不要走....”
伸手一指,瞬时陆芷鸢身上的铁链皆被斩断。
江语竹看到陆芷鸢默默从石板上起身,脸上露出一副极其绝望、悲伤而又疲惫的神情,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她向前摸索着,但却在快要摸索到洛心梅的身体前猛然停下。
“为什么?.....”
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洛心梅要如此对待她。
透过那道隐隐约约的轮廓,以及对方的声线,陆芷鸢也大概认出了这个抱着洛心梅的女孩。
所以她并非是在问洛心梅,而是在问江语竹。
江语竹并没有说话,她只是轻抚着石板上法阵的纹路,然后将所获得的信息轻点入陆芷鸢的识海里。
这是维持灵根活性的法阵,也就是说洛心梅刚才想杀死她,便是想取她身体里的灵根。
并非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也并非是因为她表现的怎么样,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精心的预谋而已。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自己身体里的灵根的,陆芷鸢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洛心梅之前所说的一切一切的话语,都八成只是欺诈她的手段罢了。
对方没有想负责,也并非对她抱有感情,只是想要利用她逃脱,再杀死她取得自己身体里的灵根罢了。
连对方一开始对自己的帮助,也不知道到底是发了善心,还是从一开始就盯上她了,陆芷鸢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哈哈哈...多么讽刺,自己明明只是想抓住那道生命中唯一的光而已,到头来不仅没有获得光和温暖,还在任何意义上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哈哈哈哈....这是她前世罪孽多端,天道给她的报应嘛。
哈哈哈哈哈.....
泪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止住了,陆芷鸢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江语竹看着对方的背影,并不知道她想要去哪里,或许连对方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也不重要了,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个绿色头发的女孩,或许再过不久,对方就会阴郁而死在这九州大地上的不知道哪一个角落。
如此想着,蓝发女孩的身影便消失了。
......
“绝对是值得的!”
洛心梅猛然从床上惊醒,她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梦见无数个形态各异但都伤痕累累的自己问她为剑道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自己这是在哪?她不应该已经离开了北境嘛?这又是....
“醒了?”
一个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传进她的耳畔,被蓝色头发包裹着的江语竹坐在椅子上,用小刀削着苹果。
“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是说,你想再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杀掉那个女孩取她身体里的灵根,如果不是为了我那师尊的剑道的话。”
完了。
然而她却没有感到恐惧,只感到一阵荒谬。
就这样,结束了嘛?
“师尊....为什么?当初离开我,也是一样的理由嘛?”
江语竹拿着苹果站在洛心梅的面前,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些许色彩,但看不出感情。
洛心梅抬头看着江语竹的脸,这她再熟悉不过的,她最亲的徒儿的脸。
“是的。”
呵呵呵....这个当时她一直都闭口不谈的答案,现在却这么轻易地说出了口了嘛?
为什么,是都无所谓了嘛?还是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她如今已经有些许憎恶的徒儿脸上,所会露出的气急败坏的表情。
一抹黑气,肉眼可见的在江语竹的脚下浮现,她很生气,洛心梅看出来了。
十几年不见的师徒之间的相认,并不存在任何的温馨,有的只是两人互撞的尖锐视线,和那可以让人窒息的情感相融。
“为什么?师尊,你的那研究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嘛?为了那完全虚无缥缈的所谓剑道,为什么可以抛弃我?抛弃你的一切?为什么!”
“你还有脸在这里问为什么!!!”
或许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给了洛心梅勇气,她站起来指着江语竹的鼻子骂道。
“你何时哪怕关心过一下我的研究?如果你哪怕关心过一下!你不知道这研究是我万年来的心血嘛,是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了我前进目标的明灯嘛?!”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剑道是虚无缥缈的,我的研究笔记你甚至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一眼!”
“现在!你这个从头到尾只想着自己的人!还有脸在这里质问我,质问把你拉扯大的师尊!”
“江语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逆徒,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从那魔窟里救出来,我就应该让你死在里面!”
洛心梅猛地一巴掌拍到木桌上,让木头的桌面上也泛起了些许裂纹。
经过这几句大声的叫骂,她总算是把这几个月所遭受的委屈压抑愤怒和痛苦都给发泄了个干净。
但在冷静下来之后,她也清楚的知道。
她完蛋了。
“是嘛?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
起初被洛心梅骂着的江语竹只感觉脑袋嗡嗡的,但当她彻底消化完对方话里的信息后,她只感觉很可笑。
她只感觉过去那个无比喜欢着师尊的自己,那个在师尊死后痛哭流涕、感觉自己人生一切都没了的自己很可笑。
师尊她,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觉得无法继承她事业的自己是个累赘,觉得根本不应该把她从那魔窟里救出来。
她或许确实是个逆徒没错,但她真的不觉得干出如此行径的师尊,有资格在这里说她。
“您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啊,师尊。”
江语竹笑了,她的笑是那样的渗人,让洛心梅看着都渗出了几滴冷汗。
毫无疑问的是,那几句大吼大叫已经把洛心梅心中的气给卸了大半,但却成功彻底激怒了江语竹。
这下是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