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午休的女孩。

瞥了一眼枕边悠悠醒转的珍,黛比自觉的从床上蹦了起来,跑出卧室打开了门。

疑似亚伦老师的中年男人站在走廊中,依然是那副夹着书册胸带校徽的体面模样。

不过相隔一日他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一些,神情也愈发的憔悴疲惫。

见开门的是女孩,桑克·霍勒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抚胸欠身向她行了一礼,“听闻黛比小姐受伤了,不知好些了吗?”

“多谢霍勒斯先生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黛比礼貌的屈膝还礼,将他迎入房间,端起茶壶泡起了茶。

珍披着一件外衣漫步走出卧室,一见来者是他,眼中露出了几分不悦,但看了一眼忙碌的女孩终究还是没有当场发作,转身走向了书房。

“小戴丽,请霍勒斯先生来书房。”

对于珍的无视,桑克并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不等女孩来请便自己起身,颔首向她致意后走向了书房。

这大叔今天又是为了那个仪式而来吗?

回想起前天两人的交谈,黛比大致也猜到了他不受珍待见的缘由。

不过今天的黛比却没有心思再深究其中的秘辛了,泡好茶后便端起托盘送到了书房中。

“我和霍勒斯先生有些事要谈,小戴丽先去玩会儿吧。”珍接过托盘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不要再一个人跑出去了哟!”

黛比乖巧的点了点头,珍的安排正合她心意,向男人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书房关上了门。

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灵性波动,显然屏障已经被布下了,不过她也没有偷听的想法,反而目光一寒轻手轻脚窜出了屋子。

趁着外面没人,黛比飞快摸到了温妮的门外,趴在门上头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没有响动,果断抽出一根发丝打开门锁。

光线透过纱帘将房间笼罩在了一片朦胧的氛围中,屋子似乎经过了精心布置,就连花篮里也换上露珠晶莹的鲜花。

醉人的芬芳弥漫四周,但并不浓烈刺鼻,反而让黛比感到意外舒适放松。

她忍不住深吸了几口,却隐隐嗅到了一丝异样的香味。

黛比揉了揉鼻子,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不安,本能的举起猫眼石吊坠扫了一眼房间。

确认依然没有仪轨布置的痕迹,才稍稍安下心来,转身走进卧室,一头钻进了床下。

崭新的床单从四周垂下,完全挡住了床下,加之床铺本身就足够宽大,正是布置法阵的好位置。

到时候等温妮往床上一躺,直接从下面来上一刀就完成献祭了。

一想到自己“完美”的计划,黛比就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得色,立刻召出祭刀戳破手指趴在床下画了起来。

也不知道温妮是不是真闲的慌了,居然连床底下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黛比也乐见于此,趁着等待的时间,一会儿添上几笔,居然就这样头一次画下了完整的毓母血阵。

呃……其实也不是太完整……

毕竟还缺少蜡烛和火炬。

但对于黛比来说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撑着手肘瞟了一眼地上的血色法阵,她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正想自夸两句,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门锁转动的机括声,她立刻屏息捂嘴慢慢在床下趴好了。

也得亏是灵性加固之后,绘制法阵的鲜血不会被蹭掉,不然在这狭小的床底她都无法动弹了。

“少爷你可真逗。”温妮的娇笑从外屋传来,“难怪把这街上的姐妹都迷得神魂颠倒,真后悔没有早一点接受你的邀请呢……”

听见她的笑声,黛比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咬牙切齿的握紧了刀柄。

“云雀温妮艳名远扬,果然是名不虚传。”

随着追逐的脚步声逼近,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随即响起。

“别说是其他会馆的游莺了,即便是来自威塞克斯的贵族小姐也比不上温妮小姐分毫……”

听见声音的刹那,黛比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无数恐怖的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血泊中的鲜红身影上。

她几乎就要忍不住跳出去杀了这对狗男女替翠西报仇,但理智终究还是占了上风,只能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掌,强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

“达内尔少爷,干嘛那么着急嘛~”温妮媚笑着从她耳边跑过,提起了床头柜上的酒瓶,“先喝两杯嘛……”

咕咚的吞咽声后再次响起了男人的声音,“我已经忍不住了!”

在少女的惊叫声中,酒瓶哐当坠地,床架猛的一震。

“坏蛋,你都没有送我蛋糕……”伴随着又一次震荡,上方传来了温妮的娇嗔。

“只有那些庸脂俗粉才需要那玩意儿遮掩身上的臭味。”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花语间透出了一抹陶醉,“温妮小姐已经足够鲜美了……”

“少爷就喜欢骗人……”温妮的嗔怪越来越低,逐渐被魅惑的娇喘代替。

靡靡之音不断渗入耳廓,恨得黛比牙痒痒,脸庞却已胀得通红,不受控制的夹紧了双腿。

就在她将要忍无可忍的时候,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却忽然响起,晃动的床铺随之一停。

几根羽绒擦过黛比的脸颊悠悠飘落,一截银白的刀尖带着几根毛茬从床板中刺出,堪堪停在了她的耳边。

“天真的小云雀。”头顶传来男人玩味的调笑,“不会以为靠着毒酒和这把小刀就能杀掉我吧?”

温妮……想杀他?

黛比的神情呆住了,视线缓缓落在了鲜红的法阵上。

她都算不上一个超凡者啊!

疯了吧!

皮肉已经长好的达内尔扼住少女咽喉,细细品味着她泪光之中闪烁的恨意,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

温妮依然在竭力挣扎,但几只强健的手臂从男人的大腿和肋下生出,抓住四肢将她死死按在了床上。

“你不会是为了那两个游莺吧?”男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插在她颈边的刀柄,“好像有一个叫什么翠……翠丝?”

“她叫翠西!”

随着一声怒吼,床架猛的一震,无数血色的飘带从床底涌出,瞬间切断了制住温妮的手臂,顺势缠住少女往后一拽。

飞舞的飘带仿佛手术刀,精准的切断了还死死抓住她四肢的断手,将剥离的碎肉弹飞了出去。

血色飘带随即散开,显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张开手臂轻轻接住了少女。

“黛比?”温妮低头看向身边熟悉的女孩,双唇瘪了瘪差点哭了出来。

“快跑!”可黛比只是扔下一句,便操纵着血飘带从四面八方攻向了男人。

“想不到小丫头你也在这里……”看着飘带间的娇小女孩,达内尔非但没有丝毫愤怒,反而露出了满脸的狂喜。

不过话刚出口,血色飘带便划开嘴巴削下了他的半个脑袋。

完整……或者说相对完整的血脐仪轨,让原本纤柔的血线化作了鲜血流淌的飘带,也终于获得了一定的攻击能力。

但交过一次手的黛比,清楚知道这邪教徒的恐怖,别说是切成肉泥了,就是强行使用超阶秘仪剥皮也没能杀掉这个家伙。

唯一的办法或许只有汲尽他的生命力。

但经验更加丰富的达内尔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与其说他的身体是被血飘带切开的,不如说是主动分开血肉,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碎肉随着激荡的灵性四溅开来,落在墙壁家具上,在他的控制下飞快窜入了缝隙角落中。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房间各处传来,黛比的脊背忽然升起了一股寒意,几乎是本能的一牵飘带去保护身后的少女。

而温妮听见黛比的命令后,便毫不犹豫的跑向门口,但她刚伸手想要推开门,就发现门缝已经被蠕动的血肉填满,肌肉组织像是蛛网般飞快向四周爬去。

少女立刻伸手拽下了项链,咬破舌尖将血喷在了橙黄的宝石吊坠上,宝石沾血顷刻亮起,仿佛化作一颗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的气浪。

温妮小心的荡起项链就要划开门上的血肉,然而余光却忽然瞥见吊灯上垂下了一缕血肉,吐出一根肉刺射向了女孩的后颈。

而在她转移注意的刹那,门上的血肉组织飞快升起,化作一只镂空的手臂抓向了她的喉咙。

温妮只是一刹之间便做出了抉择,她猛的一扯项链,一粒火球从宝石中甩出,擦着女孩飞扬的发梢弹开了肉刺。

少女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就在那镂空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一条鲜红的飘带终于飞掠而至,切断手臂的同时将她再度拉回到了女孩身旁。

达内尔却并没有放过她们的意思,血肉和残肢紧随而至,两人异常默契的将背后交给了对方,火光与血色交织,接连挡住了满屋血肉的攻击。

温妮再度喷出一口鲜血,黯淡的宝石从血雾中掠过,骤然一亮,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火焰,瞬间烤熟了射向黛比的碎肉。

火光映照出一张绝丽的面庞,看着飘带间起舞的女孩,温妮忽然有些恍惚。

但就是这一刹的失神,一股巨大的力量却忽然从脚下传来,毫无防备的少女霎时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

“温妮!”黛比只顾着观察来自头顶和四周的威胁,却没有注意到地毯竟然已在不知不觉间化作了乌黑的肉垫,幸好她在飘带环绕下略微浮空才没一并摔倒。

肉垫蠕动着生出无数触角爬向倒地的少女,而她项链脱手掉在了一旁,已然无法自救了。

黛比心中一紧,立刻操纵飘带切割弹开了肉垫,却没有注意到无数细微的血肉已经从飘带间飞到了身旁。

肉沫如霉菌般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刹那之间交织成半具镂空的残躯,向着毫无防备的女孩举起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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