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没入水晶吊灯,在女孩脸上折射出一片绚烂的光彩。

黛比的眉头蹙了蹙,缓缓睁开了眼睑。

“小戴丽睡的还好吗?”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珍端着餐盘走入了卧室。

“还不错。”黛比微笑着从床上坐起来,“谢谢赛缪尔夫人关心。”

“你的伤还没好,不用急着起来。”珍将餐盘放在床头柜,将枕头垫在女孩背上,又拉起被子替她盖好,“就在床上吃点东西吧。”

“好的,赛缪尔夫人。”黛比听话的点了点头。

喂女孩吃完早餐和药剂,虽然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珍又还是为她重新换了纱布药膏,这才拿起书坐到了床边。

或许是考虑到她伤势未愈,珍并未再教黛比贵族礼仪或是神秘学知识,反而像是讲故事般说起了一些有趣的传说故事,逗得她不时咯咯直笑。

然而,珍的心情却越来越沉,今天的黛比太过乖巧温顺了,与往日那个机灵古怪好奇旺盛的女孩判若两人。

虽然依旧笑魇如花,但明亮的眼眸却空洞了许多,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阴霾。

珍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很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但女孩不说她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希望能用这些有趣的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很可惜,似乎没有多少效果。

珍暗暗叹了一口气,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她,却忽然听见女孩开了口。

“赛缪尔夫人,你饿了吗?”黛比挠了挠脸颊,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我有些饿了,可以现在去取午餐吗?”

珍的视线微微一动,隐约听见些许锁门声传来,她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去吧,想做什么都可以!”

“谢谢赛缪尔夫人!”黛比灿烂一笑,穿上外套蹦下了床,一边招手道别,一边跑出了房间。

看着逐渐关上的房门,珍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一条细细的红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脖颈。

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珍下意识抬起手按住了渗血的细线,没等鲜血止住手背也蓦地显出一条血线。

“时间不多了啊……”

瞥了一眼手背的血痕,珍一声轻叹,起身走向书房。

微风吹起被墨水瓶压在书桌上的空白信纸,珍按住飞扬的纸页慢慢坐下,提起钢笔在空中一顿,随即落在了纸上。

房门轻轻合上,黛比的神色蓦地一寒,一翻手祭刀落入指间,快步走向了脚步响动的楼梯。

楼梯间隐约浮现出一顶高耸的发髻,黛比放轻脚步飞快的跟了上去。

前面的老鸨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来到一楼后她既没有进入地下室也没有出门,而是转身向后屋走去,穿过走廊来到了旧楼梯边。

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玛琳特从裙子下掏出一串钥匙,打开旧楼梯下的暗门钻了进去。

听见关门声,黛比才从拐角处小心探出头,确认安全后,蹑手蹑脚窜到了旧楼梯下。

通过尘埃她很快便找了暗门所在,拈起一根头发打开了门锁。

门后一片漆黑,但黛比还是隐约分辨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黑暗中隐隐传来些许细碎的响动,显然老鸨就在下面,她也不再迟疑握紧祭刀慢慢走下了石阶。

石阶并不算长,随着失真的声响逐渐清晰,微弱的光芒在了女孩眼前亮了起来。

一间支柱林立堆满杂物的地窖出现在火光之中,但她的眼里只有那道随光摇曳的身影。

女孩慢慢握紧了刀柄,就在她屏住呼吸将要冲上去的时刻,黑暗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柔嫩的手臂,一把捂住嘴将她拖入了角落中。

“是我……”黛比下意识鼓起了腮帮准备给不速之客来个惊喜,却没料到耳畔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轻呢。

女孩紧绷的身体一松,鼓起的腮帮一松,轻轻吐出了一口气,随着戏法隔音术的气墙升起,身后的心跳与呼吸声蓦地清晰了起来。

“温妮?”黛比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眸,“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见你跟着老鸨,就跟了过来。”温妮一脸担忧的看着怀中女孩。

“你出去。”黛比咬了咬嘴唇,目光恨恨的望向被石柱阻挡的光亮,“我有些事要解决!”

“我们一起出去!”温妮的双手抱紧了她。

“放手!我要杀了她为翠西偿命!”黛比听出了她话中的阻拦,立刻愤怒的想从她怀中挣出,“你不想受到牵连就快滚!”

“你不可以杀她……”温妮死死箍住双臂不想让她挣脱,话音未落一股力量便从女孩的身上涌出,强行撑开了她的双臂。

温妮被灵性压制得无法动弹,眼看着黛比就要不管不顾就要起身冲上去,她只能下意识的一张嘴,咬住了她唯一还能够到的耳坠。

黛比的身子霎时一酥,四肢一软重新倒回了她的怀抱。

“你……”女孩胀红着脸咬紧了牙齿,刚吐出一个字便感觉耳坠被轻轻一舔。

酥麻的感觉仿佛触电般瞬间扩散开来,黛比牙关蓦地一松,彻底失去抵抗,瘫在了她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温妮才一声低吟松开了双唇,轻轻的喘息在黑暗里交织,最终被悲愤的恸哭所淹没。

“为、为什么……”黛比颤抖着挣脱少女滚落在地,老鸨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她痛苦的嘶吼,“为什么要阻止我……”

“黛比……”温妮划亮了一根火柴,火光却映出了一张憎恨的面孔。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黛比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来,“却还要阻止我!”

温妮攥紧了裙摆,苍白的嘴唇蠕了蠕,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现在还不能死,你也不能杀她。”

“经过昨天的事,我还以为你本性不坏……”黛比挣扎着站起身,一抹发箍将贝壳小盒狠狠砸在了她的身上,“我真是瞎了狗眼!”

温妮无言的拾起贝壳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走上了石阶,地窖中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愤怒的黛比一脚踹翻旁边的箱子。

箱子狠狠撞在石柱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却意外露出了原本压住的一截弧线,弧线内侧隐约画着几个的秘文。

这是……法阵?

腐朽的气息夹杂着些许血腥味渗入了黛比的鼻腔,她的神情一怔,视线缓缓扫过了黑暗的地窖,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寒意。

难道,有人将想将整座别墅都化作执行仪式的法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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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比?你是来取午餐的吧?”

黛比浑浑噩噩的走进厨房,却听见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巴特大叔?”黛比怔怔的抬起头,平常不是醉醺醺就是在酣睡的酒糟鼻大叔,居然清醒的站在灶前和她打招呼。

“今天没有喝酒……”看着满满当当放在桌子上的酒瓶,黛比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眼眶不由得一红。

看见女孩瘪了瘪嘴,似乎要哭了,巴特连忙在脏兮兮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从橱柜中取出了一个蛋糕,“听说赛缪尔夫人也很喜欢,所以我又做了一个。”

“谢谢巴特大叔……”黛比看着那个丑萌丑萌的小蛋糕,咬住了拇指,忽然明白今天他为什么没喝酒,还刻意做了蛋糕。

温妮,只有你没有心!

黛比接过巴特准备好的餐盘,尽量扯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向他道了别。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已经到了饭点,今天的别墅中却意外的清静。

一路上黛比都没有遇见一个人,直到回到三楼推开门,珍温柔的声音才终于打破了寂静。

“小戴丽回来了?”

珍合上手中的书起身接过了餐盘,看见女孩眼眶通红满身的灰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们吃饭吧。”

随着指间涌动灵性,女孩身上的污垢仿佛被洗涤般飞速褪去。

心不在焉的黛比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上的变化,怔怔的被珍牵到了桌前坐下,埋着头机械的将食物塞进嘴里。

珍露出了一抹心疼,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视线恰巧飘到餐盘中丑萌丑萌的小蛋糕上,“这蛋糕是巴特先生送给你的吗?”

黛比一呆,目光落在蛋糕上,终于慢慢回过了神来,“是的,赛缪尔夫人,巴特大叔你喜欢蛋糕他便再做了一个,”

“那我们把它吃掉吧。”珍挤了挤眼睛,剜下一大块蛋糕送到了女孩嘴边。

“谢谢赛缪尔夫人。”黛比抽了抽鼻子,看出了她眼中的关切,心中不禁一暖,张大嘴巴一口包住了蛋糕。

咽下蛋糕的女孩却并没有松口,而是咬住银匙咧开嘴,露出了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巴特大叔的蛋糕还是那么好吃!”

“还要再来一块吗?”看见熟悉的女孩重新回来了,珍的睫毛颤了颤,神情终于一松。

“那就再吃一块吧!”黛比舔了舔嘴角的奶油。

舌尖传来的丝丝甜意却让她心中的憎恨却越来越盛。

温妮,只有你!

我一定要把你献祭给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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