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茉小心翼翼的解释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希莉娅的火气一下莫名消了大半，她有些疲惫地站起身，顺便扶起了倒在床上的汐茉。
明明她今天成功挫败了玛莎的阴谋，明明查理斯像上辈子一样来找她麻烦的时候也被她怼回去了，可希莉娅却突然感觉很累。
她知道汐茉说的是对的，查理斯揪着汐茉女仆身份不放的时候她就不应该继续僵持下去了，因为一个女仆和赴宴的贵客争吵起来，是会让其他人产生“坎伯兰家的大小姐过于蛮横强势”的印象，这对她来说也是不利的。
商人是都是精明狡猾的，今天来赴宴的那些商会负责人怎么能猜不透玛莎的用意？上辈子希莉娅因为表现太过懦弱而失去了商会的支持，这辈子表现的太过强势也会让那帮商人倒向玛莎一边。
太过强势的上位者对他们赚钱不利，而希莉娅清楚玛莎是个很会用蝇头小利来收买人心的人。
反正汐茉和她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反正汐茉只是她用来达成复仇计划的工具人而已，查理斯又没真的对汐茉做什么……本来希莉娅是该这么想的，可是每每回想起查理斯给汐茉的那一巴掌，她都会感觉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一样堵得慌。
希莉娅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她回想起了上辈子宴会上发生的事——因为玛莎没有提前告诉她聚会的后半程还有舞会，等到大厅内音乐响起的时候，她只好一个人在角落里静静坐着。
当时查理斯也像现在这样来嘲讽她，见上辈子的希莉娅因为懦弱而敢怒不敢言，查理斯说出的话越来越过分……最后说到了她母亲身上。
那是懦弱的希莉娅少有的发怒，可等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后，查理斯却颠倒黑白表示他只是和希莉娅开个小玩笑，没想到希莉娅就生气了。
当时的玛莎和现在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让希莉娅给查理斯道歉，然后懦弱的她就认了。
刚才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是在汐茉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那么懦弱，那么无助，那么……令人生气。
汐茉道歉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面对玛莎和众人的压力不得不低头认错……可是错的明明不是你啊。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希莉娅突然泄了气，有些愧疚的摸了摸汐茉的脸，她不该对汐茉发火的，这并不是汐茉的错。
她只是……
希莉娅深深看了汐茉一眼，愈发觉得小女仆和过去的她很像。
“我没事主人，而且之后还有报复回去的机会嘛，刚才大厅里人太多了不好动手……”
汐茉想的是一会就回房间看看手提箱里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工具，她去把查理斯马车的轮子卸一个下来……猫猫的坏心眼可多了去了！
汐茉的话却是让希莉娅眼睛一亮，对啊，明着不行可以暗着来嘛，她可没有留隔夜仇的习惯。
“汐茉，”希莉娅伸手挑出了汐茉胸口的那枚项链，“一会聚会结束后，你去找玛莎聊天，半个小时后再回去。”
“啊嘞？聊，聊什么啊？”
“无所谓，总之你在玛莎面前待够半个小时就行！”
于是小女仆临危受命，聚会结束后找到玛莎促夜长谈，支吾半天灵机一动表示要和玛莎谈谈有关城卫队的事。
玛莎原本还以为这小妮子是来兴师问罪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来一场语言交锋，结果却听汐茉扯了半个小时的废话。
什么问题的关键是要抓住关键的问题，要坚持贯彻落实管理政策，深入到每一个角落……听得玛莎一愣一愣的。
直到半个小时后汐茉跑路，玛莎也没明白这到底是希莉娅让她放松警惕的战术，还是单纯来浪费她时间的。
硬撑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汐茉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可刚一推开门她就敏锐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某种源于身体内部的本能让汐茉下意识想要抽出藏在袖口的袖剑，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唉？奇怪，她什么时候在袖口藏过那种东西？
房间内站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披着一袭黑袍的希莉娅，她似乎也刚刚回来，汐茉进房间的时候，正好看着她把某些带血的小东西整齐摆在桌上。
“三颗牙齿，”希莉娅掀开兜帽，表情冰冷，“收了他三颗牙齿，算是他嘴贱的代价。”
汐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她一直知道现在的希莉娅早就不是什么病弱大小姐了，可这还是她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希莉娅的残忍。
而看着伪装成自己模样的汐茉推门而入，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的些微害怕表情，希莉娅一时有点恍惚。
“没事了，”她上前摸了摸汐茉的头，“我替你报仇了。”
“好……谢谢主人。”
汐茉的称呼才让她一下认清现实，再看一眼小女仆的胸口，希莉娅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嗯，确实伪装得很像。
“可是主人，你就这么揍了那个查理斯一顿，他要是来找麻烦该怎么办？”
“找麻烦？”希莉娅冷笑一声，“随便来，反正明天上午我不在家，汐茉，你明天上午也跟我一起走，咱们去城卫队一趟。”
“哦。”汐茉虽然心里仍有疑惑，但是看着希莉娅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也没再说什么。
——
“二位，请喝茶。”
第二天上午，城卫队的办公室内。
城卫队队长西弗科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不仅恭敬地请希莉娅落座，还连带着汐茉也一起招呼了茶水。
“您真是太神了！希莉娅小姐！昨天晚上我亲自带队，按照您的命令埋伏在城外，果然截住了北境兽人的袭击！”
“北境兽人和人类实力悬殊，以前这样的袭击我们很少防得住，可这次有了提前准备，我们很轻松就击退了那帮北境兽人！”
西弗科崇拜的同时又不禁有一丝疑惑，“可是，恕在下冒昧，希莉娅小姐，您是怎么知道会有兽人袭击那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