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钦天监的职责不止观察天象,司掌诸多机巧之术,例如桥梁大坝、缫丝织布,上面提要求,钦天监的工匠负责想办法实现。

摆在陈时晏面前的,一盒霹雳弹,一把造型奇特的十字弩。

弩,顾名思义,射箭用。霹雳弹,内装火药的混合物,点燃引信通过投掷造成伤害。

通过秦镜楼的讲述方明白,自叶水流爆头一事后,钦天监的匠人集思广益,推测陈时晏杀人的手段,多半为发射炸裂之物。

他们唯一能想到类似的方式,改进一把强弩,使之能够发射便于携带的霹雳弹,比单手投掷的距离更远。

经过多次试验,效果很好,唯一的不足容易偏离方向,之后加装可引导霹雳弹方向的凹槽,由于最终为爆炸伤害大可降低准度要求,一把霹雳弩应运而生。

遗憾的是,无论如何达不到“杀人无形”的效果,跟击杀叶水流的那件“杀器”根本没法比。

陈时晏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所谓的霹雳弩,和投石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手雷发射器的味道了。

“嗯,很有创意的小玩意儿。”陈时晏捏起一颗霹雳弹评价道:“就是火药威力太小,这点份量不足以致命,最多造成皮外伤,运气好才能炸伤五官,不实用,有这钱不如多造几根弓箭,让士兵吃好一点。”

行军作战,带不了太多东西,核桃大小的霹雳弹刚刚好,做的太大无法使用十字弩发射。

使用投石机固然可以投射大量火药,但战场的环境不可控,一旦受潮即沦为无用之物,更容易成为辎重负担。

秦镜楼来到陈时晏的对面,问道:“火药威力小,那什么威力大?”

陈时晏把玩的双手忽然一顿,抬头面对秦镜楼,她双手撑着桌案,胸前**微微轻颤,衣袍宽松的缘故,窥见一抹如雪的白皙。

“怎么不说话,饿了?用不用为师喂你?”秦镜楼促狭道。

“咳。”陈时晏回神道:“有是有,就是造价不菲。”

“说来听听。”

陈时晏放下霹雳弩,直接问道:“师父,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评价这把弩吧。”

秦镜楼浅浅一笑挺身而立,思索似的漫步至一旁的盔甲架,素手轻抬微拂甲胄鳞片,断定霹雳弹破不了这层防御。

另一边的陈时晏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她阐明了她的想法,最近西边的一场战事,敌方凭易守难攻的地势只愿守城,我方将士久攻不下,又天寒地冻,尽管很少交锋,士兵亦有不少伤亡。

倘再攻不下来,只能撤军,待明年开春再战。

不过就此撤退不划算,前期吃了那么多苦,打的对方剩下一座城,待开春时敌军增援必到,于我方不利。

是故,如有破城的办法,尽快拿下那座关隘为好。

“敌方每每夜晚必向城墙浇水,第二天自然上冻,无疑给本就坚固的城墙套上一层盔甲,一般的投石车作用不大,前方将士正等待接收大量火药,利用投石车投射飞雷弹,如若还攻不下,那这场战争就白打了,太多将士白白牺牲。”

陈时晏动容的问:“拿下那座城,我们能得到什么?”

“大草原。”

草原宜养马,牧牛羊。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匹对战争的意义不言而喻。

这场关键战役,精心筹备三年才开打,秦镜楼谋划已久。

有了那片肥沃土地,王朝便能拥有最好的马场,五谷和肉基本自给自足,疆域便彻底完整了。

有且更重要的,可直接打通一条贯彻北东西三向的通商大道,以往王朝商贾出去做生意,过程可谓曲折艰辛,小商人赚的钱甚至不够交过路费。

因此拿下那片土地至关重要,既是民生福祉,也是战略要地,放眼长远没有不打这一仗的道理。

陈时晏看向霹雳弩,沉吟着犹豫道:“那你就直接问么,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自然也有让你评价这弩的目的,结果不行呢,那些工匠不及你这位少监分毫。”

说到比火药威力更大的东西,无外乎炸药。

火药燃烧速度较慢,通过膨胀的冲击和高温造成伤害,常用来制作烟花爆竹,娱乐用途居多。

炸药不同,专为破坏而生。

秦镜楼初听炸药二字,顿觉新奇,追问何为炸药,陈时晏解释不清,于是问她要了三天时间,届时将展示炸药的威力。

莫言套上盔甲的高耸城墙,整座城都能炸飞上天。

“需要什么,我给你准备。”

陈时晏答应道:“也行,反正不便宜。”

“你只要做出来,多少钱都无所谓,另外我还会给你奖赏。”秦镜楼别有深意的说。

“尽管放心。”

陈时晏回去睡了一觉,外面天刚亮,所需的药渣送来了,出乎预料的迅速,数量当真可观。

有了上次制作TNT的经验,以及随意挥霍的原料,用不到四个时辰,一个足足二十斤的炸药包制作完成。

初步预计,威力足够炸毁任何小型工事,三丈之内无一活物。

陈时晏叫秦镜楼来到风清山,将炸药包交与她手,露出长长的引线,万事俱备只剩点燃。

“待会儿我点燃引信,你必须毫不犹豫的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

秦镜楼掂量着并没有多大的炸药包,揣着怀疑,决定拭目以待。

“比你的子弹威力还大?”

“相信我,子弹不值一提。”

话罢,开始了。

陈时晏捏着火折子,点燃引信的当即,转身撒腿就跑,手托炸药包的秦镜楼迟疑片刻,收起作祟的好奇,按下体内翻涌的罡气,汇聚一身气力将炸药包投出去。

半空的一点猩红明亮,是引爆轰动前的最后一点宁静之色。

炸药包迅猛疾驰,受山石阻挡掉落下来,不等完全触地,猩红的宁静消失了,被冲天的白光取而代之。

旋即来临的震天巨响,宛如落雷在身旁炸开,过后只剩耳鸣了。

陈时晏捂紧耳朵、张大嘴,远远望一眼凭空消失的小山头,咂摸一下嘴巴,晃醒了倍感震撼的秦镜楼。

“这种程度怎么样,不够还能再加。”陈时晏扯着嗓子喊道。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听得见。”

陈时晏汗颜,用力扣了扣耳朵,大声道:“完了,我耳朵聋了。”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