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还给我!”
蓓尔莎挣扎着爬起来,可双方的身高差距让奥罗拉只是将吊坠放在右手高举便让她可望不可及。
奥罗拉没有在意心急如焚的蓓尔莎,依旧在慢条斯理地提问:“哦,你的母亲是谁?”
“她在给你这条吊坠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这么久你都没发现这条吊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
“我说,把它,还,给,我!”发现抢夺只是徒劳,蓓尔莎停下来,睁大杏眼瞪着奥罗拉,一字一句地说道。
和这块吊坠相处了那么久,虽然平常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但此刻的她在失去后不知怎的只觉得那块吊坠是自己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就像是灵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想到被奥罗拉夺走后这块吊坠可能就再也拿不回来了,难以压抑的愤怒自脚下升起,一直冲到天灵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抹纯粹的银色悄然出现在蓓尔莎的发根处~
少女全身的气质宛若换了个人,短短片刻变得截然不同。
“抱歉暂时还不能还给……嗯?”一种不和谐的感觉让奥罗拉愣在了原地。
她只觉得眼中少女的存在感忽然在疯狂地提升,明明身形甚至在缩水,但观感上似乎在无限放大。
仿佛跨越无穷纬度的时空正在交叠,全部映照在这个少女的身上。
体内的灵识疯狂示警,让她尽快逃离此地。
她眉头微蹙,不理解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但在她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过“逃跑”这两个字。
手中的吊坠忽然不受她控制地挣脱了她的束缚,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星重重砸在地面,在流动的炫光中显化出了自己真正的姿态:一柄苍白的巨大骨镰。
骨镰似乎是在保护蜕变中的少女,迸发出的强大排斥力将奥罗拉逼退了数十步。
她没有急于去打断这个过程,只是兴奋地伫立在原地静静观察着现在的情况: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灵识告诉她不要去看蓓尔莎,但她强行压下体内每一个正在疯狂颤栗的细胞,目光迎向那名正在发生某种不可知变化的少女。
她的眼睛在流血,她体内的血液在不受控制地四处流窜。
尽管此刻仍是白昼,但太阳的光辉不知何时被遮蔽无形,一轮纯白无暇的银月缓缓升起,也让奥罗拉得以看清少女的全貌——
月光正倾洒在女孩身上,原本乌黑的头发不知何时化作了纯粹的银色。
该如何形容这名娇小的少女呢:她仿佛从古老的神话中走出,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光环。
她的银发如同冬日初雪,纯净而冷冽,它们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如同夜空中飘动的云絮。
发丝间,偶尔闪烁着细微的光点,仿佛是星星不小心遗落的碎片。
她的眼睛,是深邃的蓝色,如同深海中的漩涡。那是一种几乎透明的蓝,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在这双眼睛里找不到一丝情感的波动,它们冷静得如同冬日的湖泊,反射着月光,却从不被温暖所触动。
她的肌肤,苍白得几乎透明,如同最精致的瓷器,细腻而脆弱。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皮肤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幻影,而非实体。
她娇小的身躯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却因为月光的照耀而显得格外圣洁。
她只是伸出手,插在地上的骨镰便发出了兴奋的嗡鸣,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主人的手中,如在讨好主人的小狗般亲昵地蹭啊蹭。
这把镰刀与女孩娇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镰刀的柄上刻着复杂的符文,它们在月光下微微发光,可怕的月能在其间涌动。
她拖着骨镰赤着白净无暇的脚缓缓向奥罗拉走来,步伐轻盈无声,仿佛她本就是月光的一部分。
皎月如银!
“你……”奥罗拉面对这种情况,抹掉七窍流出的血液,发出了状若癫狂的大笑:“哈哈哈……本来还以为是邪神子嗣,没想到是一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幼犊。”
她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少女并非什么异端或者邪神子嗣,而是一尊真真正正的古神!
虽然身体因为兴奋而止不住地颤栗,但她的双眸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
与以往那些靠窃取源质获得神格的伪神或者源质不完整的残神不同,眼前这个尽管只是不知道哪位古老神明的幼生体,但古神这种生物啊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对再孱弱的古神来说人类在其眼中也不过是虫子罢了。
人类凭借自己的智慧侥幸从古神那里获得了伤害到古神的力量,但历史无数的事实告诉人类,他们无法彻底杀死一尊古神——这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
猎人中流传着一句话:不可直视古神。
古神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常人只是看见便会被其姿态中蕴含的庞大信息量破坏理智,扭曲为嗜血的怪物。
倘若不是体内【混沌之灾伊戈罗纳克】的神血在帮奥罗拉对抗月能的污染,或许她早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姿态。
而此时的蓓尔莎已经停下了脚步,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空灵奥妙的状态。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好像整个人的视角突破极限视界上升到了另一个更高的维度。周围的草木鸟虫甚至是土石沙泥,即便她不用眼睛去看,也能将它们的姿态和本质尽收眼底。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但远比肉眼更加强大的心眼正在读取着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信息。
“我们又见面了,我的孩子……”
隐隐约约之中,她似乎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呢喃声,陌生而又熟悉。
如果放在以前,她或许会为这个声音的出现而感到惊讶,但此时此刻她所处的状态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对待任何事物都无法产生丝毫心里波动。
这并非表示她不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只是获得了另一种不属于她的沧桑体验:在经历了漫长到足以地老天荒的岁月长河后,因为窥见过这个宇宙的本质而失去了对所有事物的兴趣。
这并非傲慢,而是一种抛去了所有锚点和方向的超脱以及……
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