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斯蒂尔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目光透过巷道的一线天空望向了远方的红灯区。

“死者为女性,27岁,应该是西克特街的妓女,死亡时间为昨晚7点到9点,皮肉大面积失踪,伤口有撕咬痕迹,齿痕近似人类,四周有‘肉’系灵性残留,推测与永生密修会有关……”

身材娇小的娃娃脸女孩一边复述一边在文件夹中记载,对近在眼前的尸体毫无知觉:“和您昨天在南区旧巷发现的那些肢体碎片很像。”

“为什么快一天了才被发现?”莱特冷冷瞥了一眼血泊中的残缺尸体。

“最近发生了好几起妓女失踪案件,西克特街那些娼妇都不敢走这些小巷了,还是一个乞丐路过时发现的。”女孩轻轻叹了一口气,“连同您昨天发现的,已经是三天以来的第三起受害者了!”

“哼,殍殣永饥,贪饕无厌。”莱特冷哼一声,脸色比兰切斯特的天空还要阴沉,“乞生仪,第三仪轨:饥殍。”

“果然是那群信奉‘原初死者’的邪教徒吗?可这样连续犯案也太大胆妄为了。”娃娃脸女孩咬了咬嘴唇,“难道是一个刚刚晋升成为宣教的超凡者,所以才会无法控制对血肉的渴望?”

“三天前刚刚晋升?”莱特一声冷笑,目光蓦地一寒,“海伦失踪,永生密修会祭仪错乱,七神神选降世全是在三天之前……”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话音未落,昏暗的巷子中忽然闪过一片斑斓的光彩。

莱特下意识回头,只看见一辆马车从巷口一闪而过,他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揣起双手走向了马车消失的方向。

发现青年不辞而别,娃娃脸女孩立刻合上文件夹,踩着血迹追了上去。

剩下的探员们望着远去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埋下头继续在巷子中忙碌起来。

而巷外驶过的华丽马车在街巷间穿梭,最终停在了“玛琳特花园”前。

一身笔挺燕尾服的车夫跳下马车,带着白手套的手叩响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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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敲门声的珍喂黛比喝下了最后一匙肉汤,才放下碗勺去打开了房门。

“黛比,你没事吧?”随着大大咧咧的声音,一道鲜红的身影飞快窜进了卧室,一个飞扑抱住了女孩,“你怎么伤成那样的,担心死我和艾玛姐了。”

一看见翠西那满头的红发,黛比立刻就想要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被她紧紧箍进了怀中。

“呜……”黛比挣扎着从汹涌的乳浪中抬起头,连喘了几口粗气才总算缓了过来,“如果不是差点被你憋死,我已经好多了!”

“哦,对不起。”翠西这才意识到她还是个病号,赶紧忙松开了双手,“我这一激动就把艾玛姐说的话给忘了。”

“咦?”黛比瞪了一眼对面的笨蛋,却忽然发现她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翠西头一次挽起了发髻,脸上也画上了满妆,耳环项链穿戴整齐,一身殷红的礼裙将她映得分外美丽。

“你怎么这幅打扮?”黛比咬了咬拇指,鼻尖微微一动,似乎隐隐嗅到了一丝甜腻的香味。

“好看吧?”翠西得意地转了个圈,旋即看向了刚刚走到卧室门口的艾玛,“是艾玛姐替我打扮的哟!”

“艾玛姐姐。”黛比礼貌地欠了欠身,却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黛比好些了吗?”听见女孩的招呼,艾玛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让艾玛姐姐的担心了,托赛缪尔夫人的照顾已经没有大碍了。”黛比客套着,目光再次看向了依旧在臭美的笨蛋。

“她自由了。”艾玛的神情不知是喜是忧。

“是达内尔先生替我赎的身……”翠西低头扯着裙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这样子……”

看着他扭捏的小女生模样,黛比心中咯噔了一下,忽然想起了昨天艾玛说的话,瞬间明白了艾玛的担忧。

“达内尔先生的马车已经到了。”没等黛比收回思绪,翠西便蓦地凑到了她的面前,眼眸扑闪了两下,“所以我想再来看看你,和你好好道别。”

“临走时能够见你醒来无碍,真是太好了。”翠西直起身来,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我送送你吧。”黛比下意识的跳下了床,一抬头却对上了珍关切的视线,这才想起自己应该还受着伤呢,连忙装出了一副虚弱的神情。

“赛缪尔夫人,我可以送送翠西吗?”不得已女孩只能可怜巴巴的望向了珍。

“小戴丽,身体不要紧吗?”珍柔声询问道。

“行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黛比也不知道应该恢复到哪种程度才算合理,只能含含糊糊的答道。

“那就早去早回,不要乱跑哟!”珍微微一笑,拿起一件外套替她穿上,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黛比本以为珍最多也就同意陪她送到门口,却没料到她只是叮嘱了几句,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感激。

翠西看着女孩眨了眨眼,也没再拒绝,向珍行了一礼后挽起了她的手臂,艾玛也贴心的帮忙扶住了她。

将三人送到门口后,珍便没再跟来,只是目送着她们走下了楼梯。

或许是因为离别的忧伤,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

直至来到马车前,翠西才轻轻松开女孩,从袖中掏出了一面古朴的翻盖小镜子递给了她,“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送给你当做留念吧!”

“谢谢……”摸着温热的黄铜镜子,黛比咬了咬拇指,旋即瞥了一眼周围,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飞快的一摸发箍取出那块已经破裂的木护符,塞进了翠西手中。

木护符看起来平平无奇,既没有基相也不带灵性,但毕竟是那个防剿局调查员留下的,多少还是能提供几分心理安慰。

翠西好奇的想要看看手里的东西,却被她一把握住了手。

“这枚护符你藏好。”黛比凑到了翠西耳边,本想说希望能保护她,话出口却变成了,“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谢谢黛比。”翠西将护符收入袖中,轻轻拢住了女孩,“你也要幸福呀!”

黛比的身体颤了一下,终于还是慢慢抬起了手,如同相识多年的闺蜜一般与她相拥在一起。

女孩忽然想要劝她别走,但话刚到嘴边,翠西却松开了双臂。

“我该走了。”翠西灿烂一笑,冲她挥了挥手,“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黛比双唇蠕了蠕,挽留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眼睁睁的看着翠西踏上了马车。

五彩玻璃拼接的车门徐徐关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车夫面无表情的向她们欠了欠身,一抖缰绳驱动了马车。

黛比呆呆地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不受控制的攥紧了黄铜小镜。

一阵微风吹过,园中花草轻轻摇曳仿佛也在送别翠西,飞舞的长发划过黛比脸颊,她却毫无知觉,直到肩膀被艾玛轻轻一拍才恍然惊醒。

“她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艾玛低声说道,嗓音微微有些嘶哑。

“嗯……”黛比失落的点了点,再次望了一眼翠西离去的方向,随着艾玛回到了别墅。

虽然一再表示能够伤势已经不影响活动了,艾玛还是将她送到了三楼才离去。

目送着她孤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黛比也感觉心中郁结难消,失魂落魄的走过廊道,正要推门进屋,余光却意外瞥见对屋的房门露出了一条缝隙。

那边是老鸨的房间?

女孩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溜到了走廊对面,透过门缝悄悄往里望去。

虽然是白天,屋内却依旧一片黑暗,隐隐有些许腐败的气息从中透出。

黛比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门里的动静,确定里面没人后,心中不由得一动,慢慢抬起手搭在了把手上。

就看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黛比缓缓推开房门,随着厚厚的窗帘被风撩起,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一边掩住口鼻,一边举起了猫眼石,谨慎的扫向四周,意外的是老鸨的房中竟有不少基相浮现,但好在等级都很低,而且也没有仪轨布置的痕迹。

放下心来的女孩漫步踏入了房间,靠着走廊透入的些许光亮,屋里的一切清晰浮现在了眼前。

房间的户型和珍一模一样,但家具陈设却明显的陈旧了许多,哪怕是放在这近似十九世纪地球的异世界依然显得古板过时。

屋内的东西也堆放得非常杂乱,再加上拉得密不透光的窗帘,仿佛已经长期无人居住。

黛比在各个房间草草逛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不知道老鸨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也再多待,最后扫了一眼四周,便准备赶紧离开。

飘移的视线却在橱柜蓦地停住了,橱柜上扔着一封撕开的牛皮纸信封,露出一沓崭新的金镑。

那么厚一叠,应该是不少钱吧?

黛比咽了一口唾沫,没忍住拿起了信封。

正想看看到底有多少钱,门外却忽然传来些许细微的脚步声。

黛比被吓得一个激灵,本能的将信封塞进了外套中,飞快的冲出屋拉上了房门。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踏入走廊的刹那,一道身影闪过。

黛比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人按在了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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