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根听完德尔曼的话，尽管有一肚子困惑的他却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审视起这只猴子似的人……或是人似的猴子。也不像是猴子，更像这个世界的黑猩猩——也是一种类人猿。可在那塌鼻梁和大脑门之间镶嵌的，是一双人的眼睛，黑洞洞的不反光，更看不出情绪，偏偏那张猿猴嘴角还往上翘着。他自以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可偏偏在这人面前感到一阵恐慌。
“法雷奥啊，去给客人倒杯咖啡，我们的客人有些局促，开不了口——稍等，先别去。”德尔曼回头吩咐法雷奥道，又回头和蔼的问基根：“你是愿意喝美式还是意式？或是拿铁，摩卡？或许爱喝酒？”
“……我不渴，省省吧。”
“嗯，那就算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这人是最最典型的‘笑面虎’。基根想。等法雷奥离开，他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在贩卖盖亚记忆体，还举办掺杂体的擂台赛？”
“嗯，没有错。”德尔曼略一点头，“我接过了博物馆的生意，提取地球深处的数据，制售盖亚记忆体，这是风都的老传统，即便不是本地人，也应当继续发扬下去。像‘盖亚对冲（Gaia Versus Impact）’，属于小众娱乐，不知道博物馆想没想到这层，想到了不做等于一个零。你是不知道，我与记忆体的渊源可深了。”
德尔曼说着，从卫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泛着灵动的青色光芒的东西，居然是法尔辛的T2独角兽记忆体！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园咲家族发现地球以下存留的记忆数据，我并不意外。这个宇宙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是安排好的，就等着有人去发现他们。在我的故乡，这一发现发现得就比较早，只不过，我的故乡早就毁灭了，只留下这项技术。”
说到故乡灭亡，德尔曼竟然没有丝毫懊丧或遗憾，反倒像在讲述今天看见菜市场上两个摊主打起来一样，居然还有些兴奋。基根不想回他什么话，只是从舌头底下挤出些唾沫，润湿一下口腔再咽进去，权当解渴了。德尔曼还在喋喋不休：“我想有人跟你说过早先有过一批被W毁掉的T2记忆体。这一批T2，是我自己做的。在财团X刚刚立项时，我就已经私自用他们的数据，制造出了现在存在于风都的这一批T2。”
“比被毁掉的那批出得还早？”
“我曾在财团X供职，所以才能搞得到。这是我的私心，既然财团的那批不能据为己有，我就自己制造一套，聊以纪念。不过后来我玩腻了，就卖给了一个古怪的收藏家回血，你知道他多古怪吗？就喜欢一些低等文明的破烂。不过，看来他们没收到货，而且居然落到了你手里。”
基根越来越觉得这个猿猴恐怖了，还好意思说别人古怪。“地狱掺杂体，还有T2天气掺杂体，是你的手笔吧？”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地狱掺杂体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创意，实际应用并不理想，二十三个试验品，只有1919号一个成功。后来，我就废除了地狱记忆体，不让试验品用了。活着插，死了算，这样一来还省预算。”德尔曼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定理，一拍猴子手，抻着脖子用人似的眼睛直视着基根的猫眼，“T2天气掺杂体，你说的……应该是你的搭档翔太郎君的表弟吧？还不是求仁得仁嘛，他憧憬自己的兄长，冀望成为英雄，我给了他这个机会，不过很遗憾，即使有驱动器过滤记忆体那让人疯狂的毒素，他还是沉迷于强大的力量，酿成大祸。可惜，他要是再坚持坚持，一定能成为英雄……或是反英雄什么的。”
“我进号子，回不了家，也是你暗中使绊子吧？”
“你不知道我的侍从，卡萨斯的法雷奥有多么中意你啊。他自跟我一场，不知道砍杀了多少敌人，简直就是孤独求败。”德尔曼倏忽捧起基根带着胡青的脸，毛茸茸的额头贴上了基根刻着抬头纹的额头，嘴里喷出一股很纯的薄荷味。“可遇见你，这个仅凭血肉之躯就能与他战得难解难分的人之后，他就觉得，能与你战斗到地老天荒，会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我帮他留住了你，虽然手段不那么让他接受……所以我等到现在才把你请到这儿来。我还让满雄君远程降雷，掐断了你离开的路径。我想，你大概等不了七十五年吧。”
明明没被锁起来捆起来，可基根胳膊腿儿都一阵麻木，手更是打吊瓶一样死死贴着椅子扶手。眼前的家伙恶劣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可基根没感觉自己的愤怒有多么激烈，一来犯不上，二来……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付自己。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行了，朋友，既来之，则安之。”这个问题德尔曼并不回答，他撒开基根的头，走到一边去。“而且，有个悲伤却真实的事情，法雷奥不再觉得我这个主人对他而言是什么牵绊了，这对他不是好事。不过好在他还有你。咳嗯，法雷奥！你在下面？嗯，上来吧。”
德尔曼跺了跺平滑的地板上唯一一块异色——那是一块雨水篦子似的灰色铁板，上面隐隐有烟雾飘出，钻进一个类似吸排油烟机的吹着凉风的装置里。不多时，法雷奥上来了，满身胡燎子味。“法雷奥，去带基根熟悉一下这里。”
“……是。”
“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呢？基根都来了……”
“法雷奥没有不开心。”法雷奥机械道，他把基根拉起来，往外走去，顺便关了门。
“嗯……行吧。”主人深吸一口气，又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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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海侦探事务所。
“嘶……”冥思苦想的翔太郎忽然一拍脑门，把帽子野拍了下来，他抓起帽子，直接跑了出去，亚树子也鬼使神差的一块跟着，“喂喂喂！翔太郎君你要到哪儿去啊？”
“亚树子，你看没看见过，法雷奥是怎么消失的？”翔太郎转过身，右手掐上左胳膊，做了个打完针摁棉棒止血般的动作。受此提醒，亚树子也恍然大悟，“他胳膊上好像有什么装置，摁一下就不见了？”
“那个东西，我见过好些人戴着了，从爆破掺杂体那个变身者……五十岚，再到一般的小兵，龙告诉我电子厂地下也发现很多类似装置的碎片。我猜，那是个传送装置。”翔太郎继续往外走，还不忘给亚树子把着门，“还有，在变电箱附近，发现的手枪……”
“……然后呢？手枪怎么了？”
“手枪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枪的持有者，那个下落不明，可能已经死了的推销员！”
“噢噢噢你要这么说我就懂了，你不会是要找到那个玩意儿，也……也跃迁过去？”
“大概是找不着的，可能已经被派出所民警或是刑警收走了，或是干脆就一块损毁了。”
很快俩人就来到了已经修好的配电箱，周围很少有杂物，还算开阔，初看之下，不像是藏什一个高科技产品的东西。翔太郎拿出他找猫找狗似的劲头，弯着腰撅着屁股好一个找，亚树子跟着翔太郎一块找。
“亚树子，你那边又发现吗？”
“就发现一个毒鼠站，什么也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