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我仙武王朝唯一的陛下，纪寒陛下。”

白凌霜眯起眼睛，像是在咀嚼这个名字，目光沉了几分。

“我不是朝廷中人，若你来，是想借我母亲的余威，那你可以走了。”

陆雪儿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白凌霜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小侯君，奴婢此次前来，是为了请您助陛下一臂之力。陛下如今初登大宝，朝堂局势复杂，宋相把持朝政，武将与文官互相争斗，而陛下——”

“够了。”

白凌霜冷声打断，眉头轻蹙，转身欲走，“这些朝堂上的破事，与我白凌霜何干？你是不是忘了，我白家早已远离朝堂争斗，他无力驾驭朝局是他的事。”

陆雪儿的拳头暗暗攥紧，但她深知，要说服白凌霜，急不得，也强求不得。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站在白凌霜的身后，隔着一臂的距离，声音低而清晰：

“小侯君，陛下需要您。”

白凌霜闻言轻笑了一声，笑意极淡，却带着讥讽：“需要我？”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冷冷地落在陆雪儿身上，“他需要的......是我白家的威名，还是我的命？”

她的眼神锋利得好似一柄无形之刃，轻而易举便能洞穿心灵。

陆雪儿的目光一颤，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像是被那目光逼得无法直视，但很快她便重新抬起头。

“陛下需要的是一个愿意帮他的人，一个能看到天下百姓疾苦的人，而不是那些只会争权夺利的朝臣。”

陆雪儿没有退缩，无论如何也要将白凌霜拉到陛下这边。

白凌霜嗤笑一声，慢悠悠地开口：“看到百姓疾苦？他要你跟我谈理想和抱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连自己的命都护不住，哪里来的能力去护天下？”

陆雪儿的呼吸微微一滞，却依旧坚持说道。

“正因为如此，陛下才更需要像小侯君这样的人，朝堂之上权臣林立，陛下孤立无援，若没有您的助力，他或许无法支撑下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白凌霜的声音低了几分，语气也冷得几乎透着寒意，“你是在劝我，把我自己，连同整个白家重新推入朝堂斗争的漩涡中吗？还是说，你觉得，我白凌霜的命，生来就是用来为别人背负的？”

她白凌霜难道就这么贱，这么卑微？

纪寒......将她白凌霜当成什么了？

陆雪儿被这冰冷的质问震得愣了一瞬，但很快便重新回过神来。

她的内心思绪纷乱，但想到既然上一世纪寒能成功拉拢白凌霜，没道理这一世反而不行。

“小侯君，陛下真的需要您，若您愿意站到他身边，天下百姓也会感激您。”

白凌霜看向陆雪儿那双执着中透着一抹愚蠢的眸子，轻嗤一声。“天下百姓？”她目露几分不屑。

“你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不觉得可笑吗？天下百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白凌霜虽是将门之后，但白家历代戎马征战，为朝廷流过的血还不够多吗？而我如今不过是个局外人，你却让我为一个傀儡皇帝赴汤蹈火？”

陆雪儿的拳头骤然一紧，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白凌霜，语气里透出一丝隐隐的哀求：“小侯君，奴婢只求您给陛下一次机会。”

白凌霜愣了一瞬，眉头微微皱起。

“机会？”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却并不柔和，反而平添了一丝冷冽，“你觉得，这世上还有谁比我白家更明白‘机会’的代价？”

每一个机会，都是要用鲜血来浇灌的。

长廊上一片安静，只有风穿过雕花窗棂，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沉默良久，白凌霜再一次开口：

“说说吧！如今的情况已经坏到哪一步了？”

听她似乎松了口，陆雪儿不由激动欣喜，慌忙给她讲述起了如今朝中的局势。

“陛下登基不过三月，朝堂内外已经暗潮汹涌。”

她开口时语速微快，像是怕下一瞬白凌霜会改变主意，冷冷挥袖离去，“宋相如今独揽大权，百官畏之如虎。陛下虽身为天子，却连一项诏令都难以顺利传达。”

“左相沈靖又向来温和保守，与宋青舒表面上并无争斗，但朝中还有其他势力不满宋党独大，甚至已经在暗中联手。朝局如今表面平静，但实则争斗不断——”

白凌霜抬起手，虚虚一压，动作极轻，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停，”

她的声音低而缓慢，像初冬的河流，冰冷而平静，“这些废话少说。”

她顿了顿，靠在长廊的栏杆上，微微仰起头，目光远远地望向天际，那双眸子里藏着难以言说的冷意。

“身为王朝正统，宋青舒不会这么快放弃他，除非......他的动作太大。你想让我出手帮他争权，那你倒是告诉我，他打算拿什么，去对抗宋青舒？还是说，你觉得他纪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帝，光凭你们这一两个所谓的忠臣，能翻了这天不成？”

陆雪儿被这话问得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只能攥紧了手指，低头沉默不语。

她并非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但这些她从未来带回来的东西都只能自己知道，哪怕是纪寒，她也没有告诉的打算。

白凌霜没有逼问，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似冷漠，又似带着几分嘲弄。

她抬起手，指腹轻轻触摸着栏杆上的木纹，那动作轻缓得漫不经心，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摩挲着少年的脸颊。

“说到底，还是宋青舒。”

白凌霜的声音缓缓响起，语调不疾不徐，好似在咀嚼着什么，“她是个聪明人，你的那位陛下若是不想英年早逝就乖乖收起他的那些小心思。”

宋青舒，终究是她的对手。

至于纪寒，白凌霜冷笑一声。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想让我替他做事起码要让我看见他的诚意，而这份‘诚意’用什么来支付，等见面了，我会亲自和他谈。”

说完，她不再去看陆雪儿，转过身，衣袂被风扬起半寸，阳光从她的肩头倾洒下来，像金色的火焰，将她的背影映得冷峻而清晰。

而她脚步轻缓，却如同带着不可违逆的决绝，走向长廊尽头好似走向她所期待的命运。

陆雪儿站在原地，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