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寒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将寒月剑抬起,摆出了一个剑术中最为常见的起手式。
这一招,剑阁无论哪一个弟子都烂熟于心,因此,她这么一做,便也是主动承认了自己剑阁中人的身份。
既然如此,泠寒月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长剑凌空百般变化,竟然能将符道广打得接连后退。
要知道,她此刻可不是往昔的那个剑阁天骄,而是现今一个毫无修为、只有着一柄长剑伴身的弱女子。
虽然她这具身体总有着一股怪力,虽然那长剑是仙品级别的仙剑,但符道广却也不是何等人士,但此刻受了重伤,身体之内又积压毒素,却连自己往日的半分余威都发不出来了。
可即便不用任何法术,泠寒月依旧能把她的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不靠别的,就依仗着她这精湛的剑法,和她与寒月剑的共向一心。
泠寒月什么都不会,只有这一手剑术,和与之相匹配的剑之大道,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她的剑道,总是那么的纯粹,可自从被南宫苍云由男化女后,她那原本通透的灵魂之中,又仿佛染上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泠寒月!在剑阁之中,有着这般剑术,除了是你,还能有谁?”符道广在接连后退之后,终于是大喝了一声,随后从身上又取出了一柄短剑,“你早该死了!”
“你说要我死,那我便要去死?你又是何许人也?”见对方着手抵抗,泠寒月反而褪去了最后的伪装,手中长剑再次舞动,在中这暗室之中猎猎生风,“可我与你不同,我可是要成为真正的大剑仙之人,又怎地会被你这蝼蚁所绊倒?”
“你?就凭你?大言不惭!”符道广挥动着手中的短剑,可一寸长、一寸强,他又不是专修剑道的修士,自然拿泠寒月是半点法子都没有,“你看看你现在这一幅模样,曾经我只是觉得你像个女人,没想到,你如今倒真成个小娘皮了!”
“那又与你何干?”泠寒月轻哼一声,手腕翻转,便打出一个剑花,将他手中之短剑打落,也将他逼退到一个死角,“我便是我,哪怕历经百世轮回,化作何等模样,那都是我!”
随后,寒月剑在这黑暗之中掀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便席卷着向符道广的眉心而去,而后者也不甘愿就如此屈辱之死去,便也伸手,将那锐不可当之寒月剑徒手拦下。
可此剑乃久不出世之神兵利器,哪是他一重伤之人可以轻易托起的?
于是乎,寒月剑之剑尖刺穿了他的手掌,可伤口处却不见有一丝一毫之鲜血溢出,只有一层薄薄的霜痕,在那之上无声蔓延。
“泠寒月,泠寒月,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死亡的危机已在咫尺之间,事到如今,符道广总算放弃了那些身居高位者的矜持与傲慢,开始了低声下气地向泠寒月所恳求。
“给我一个理由吧,”手中长剑随手一挑,便当场挑断了符道广的一根手筋,而泠寒月看着角落里那痛哭流涕的符道广,却也只是淡淡道:“一个,没那么快杀你的理由。”
“我知道,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想要谋害于你!”符道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整个人便如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起了身体,面露苦痛道:“整个剑阁只有我手上有着线索,你要是杀了我,就再也调查不到幕后凶手的身份了!”
“听你这意思,似乎在勾结魔宫、伏杀于我之事上,主谋还不是你?”
泠寒月面如坚冰,在这一刻,仿佛她不再是那个低声下气讨好南宫苍云,以祈求对方不再惩罚自己的小小仙奴,而是曾经那个,观世间天骄英杰如若无物的小剑仙,泠寒月。
“可是你说话的态度,好像是在威胁人一般,我很不喜欢!”
寒月剑上光芒大盛,而那与符道广手掌接触的位置,却也生出一缕寒意,将对方的手掌一瞬间便冻成了一块薄冰,而后碎裂一地。
“呃啊啊啊啊!”符道广整个人瞬间便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断手,不断哀嚎,“泠寒月,你这个,妖人……不,是妖女!”
“妖人也好,妖女也罢,人妖就算了,”泠寒月提剑上前,将寒月剑的剑锋点在符道广的脖颈之上,“只是我懒得跟你废话,你不配听,告诉我,你背后的主谋,究竟是谁!”
只是垂手间的功夫,寒月剑那锋锐的剑尖就已经在符道广的脖颈之上点出了一抹血花。
多么畅快的感觉,她有多久没真正感受过了?即便是高举上位的符笺峰之主,也任她生杀予夺,不过随意戏弄,只消自己微动指尖,便能让他化作自己长剑下又一亡魂。
是的,自己拥有如此般实力,本该就为天地间主宰,区区蝼蚁,何敢阻路?
而自己前些日子在南宫苍云的淫威下屈服,也不过是一路上的磕磕绊绊,也是一些无需牵挂的杂事罢了。
只是泠寒月眼神一凝,手中长剑正欲刺下,却忽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停下。”
千钧一发之际,泠寒月停下了那柄要将他人所一剑刺穿的无匹仙剑,而是转视身后,看看那只在预料之中的来者,本来冷冽的神情瞬间消弭而不见,也同样轻声回道:
“主人。”
泠寒月抬头,望着那一边的南宫苍云,却只是低头默然,而对身后已经战战兢兢的敌人全然而不顾。
而南宫苍云却只是在泠寒月身后的符道广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便接着看向泠寒月手中的仙剑,对着上面那些残留着的鲜血,皱眉道:
“你出手伤了人?”
此话当真,虽然泠寒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南宫苍云要计较着这些小事,但还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随后,一挥手,甩去了寒月剑上的鲜血,那仙剑便立刻光洁如初、澄澈透亮。
而也是这时,泠寒月才看清了南宫苍云此时的模样。
发鬓解散,衣衫凌乱,手中长剑垂落,一副十分脱力的模样,就好像刚刚与人搏斗一场,虽未受伤,但也精疲力尽。
而泠寒月还敏锐地发觉,南宫苍云的衣角,却像是被锐器斩落了一片,并不完整。
“你先前发生了什么,可以等到回去以后再说,”南宫苍云有气无力着,抬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指着角落里惊魂未定的符道广,问道:“你先解释解释,这满地的傀儡尸体,和受伤的他,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