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的容貌就该知不平凡,他还不认字,真不知道诞下他的人有多懒,腹诽到此结束了,她已经受不了他那需要跪下来求原谅的字迹,要是被那些文人雅士瞧见了多半是要抨击他了,可那些腐酸的家伙再见着他的容貌,那批评的字句会在嘴里软化一半,要不然舍不得说出,严厉的字句只会成为讨哄。
终归是爱那些漂亮、精致、美丽的东西,每日每夜追寻这类事物,遇见他,又怎么可能敢去骂他的字,只会温温和和说一说优势在哪,一条崎岖坎坷的路都能闭着眼睛当做平路迈。
喜爱脆弱娇软,因为她们讨厌打打杀杀,以他的思绪和那日偏执死板的性格,势必要给他作词写诗,在那日来到前,洛寒商认为还是教一教怎么写他自己的名字。
洛寒商知道他叫“云溪桥”是由白剑一告知她的,回忆千年前和这一代的修行界,存在过的仙门百家,云姓都不是什么一个出彩的姓氏,没有大人物,没有高手天才,平平无奇,留不下痕迹,更不值得被镌刻传颂。
可那个禁制绝对不是一般人物能够施展的,放眼整个天下,当今所有被冠以的至尊、真人等名讳的大修都未必能够使出,要不是嗅不到妖气,洛寒商真要以为他是妖族出身,真是有妖的嫌疑。
对他抱以探究目的,洛寒商给他了一根炭笔,选择退让一步,硬笔字他写得还行,名字写得规整。
洛寒商拿了殿内的丹药灵果,很奇怪,她明明是正大光明取,可偏偏有一种偷人坟前贡品的幽默感,她很穷,一个散修,一个曾经是高阔朱门的修行世家的遗孤,如果不是关系不到位,他倒是想问一问她有没有那么点要东山再起的意思?
对她的了解不多,向主神要情报就是要欠恩情,本来就还不完,他可没底去贷高利贷,一知半解连带猜和蒙。
不愿去做那些大宗大派的门客,是自由自在惯了?据说是在白家挂了个客卿一职,只属白剑一私人门庭,不愧是被人共同赞誉的仙子,一点也离不开对方。
洛寒商自作主张地拿那些东西,并未有任何不妥的意思,白剑一对她大方惯了,白家那群掌事的也不会为难洛仙子,甚至可以随意进出一些自家人都不好进的地方。
幸好她气质好,没有被穷酸的本质拖拉,云溪桥无聊地转着手里的炭笔,可忽地听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从耳边擦过,炭笔是直接从手指掉落,根本没看清是什么玩意,而洛寒商手里却是有了一封信。
她像无事人那样拆开信看了看,信上写了什么?云溪桥来了勇气,小跑到洛寒商身边想看看,但被她直接收好断绝了他的念想。
洛寒商没有斥责他这种不尊重人,想偷看隐私的行为,不过他那么的“兴奋”倒不是不可以让他知道。
本就是必须一步也不能离开,白剑一嘱咐过,她怕有人趁有事期间,把他给扔了,白剑一的态度分明就是养了一只小宠物。
洛寒商觉得她有点俗了。
唤出滋养的灵剑,意思明显,云溪桥来此世界还未见识过谁驭剑,母亲云远岫甚至不爱用剑,白剑一反而是化作虹光如流星袭月瞬息千里,名字中的剑不是现实里的剑。
共乘一剑,云溪桥觉得新奇,以往都是被抱着的,他倒是可以试着抱洛寒商,这是由她主动建议的,也许是害怕他不小心跌下去。
运转灵力,剑身上的风声呼呼作响,在洛寒商的修行生涯里她从未带过人,哪怕是白剑一,第一次终于是心有忐忑,不敢把速度提得太快,也不敢左右摇晃,直直地向前而去,为了他,委屈自己,洛寒商的行为不足以是关心,是不想担责。
迅速地划过天空,狂乱的风声在耳边刮过模糊一切感官,翻腾的气流呼啸,离开白家就像是来时不被阻拦,虽然是有她身份的一定原因,但其实也有一种懒得管教的躺平意味,就像是快万里规模的大阵不怎么开启,下雪,落雨都不去管控,是宁愿让人去清扫,也没有开启大阵阻隔的念头。
剑身灵活地穿梭于层峦叠嶂般的云团间,离开白家那一片平原之后,崎岖坎坷陡峭至极的山峦连绵不绝。
速度不敢太快,洛寒商只求一个稳健,不允许有一丁点差池,气流气压已经达到一个常人没法坚持的地步,洛寒商还是分心去感受少年是否有异样,是有罡气咆哮,犹似刮起一阵由尖锐锋利刀剑构建组成的大风,狂暴颠乱,妄图将她从剑上扯落,洛寒商并不担忧自身,一心二用地驭剑以及观察云溪桥,有些时候总是会后悔前一息做的事情,但已经没有重来一次的余地,她不该带他的,真是麻烦!
手中法诀顿时一掐,周身涌起一层浅色光幕,耳边的噪音消停,纷飞的衣袂已经吹不起褶皱,肆虐的气流尽数隔绝在外,触及不到一尺就消融了。
视线里,前方浮现一座被淡金色的光幕笼罩的山脉,即使云雾浓厚,冬意深沉,最高的峰,顶上灯火辉煌,清气缭绕,可谓是寡淡颜色之中的浓墨重彩,没法忽视,无法忽略,由着洛寒商驾驭,轻飘飘地穿过光幕结界,不像是白家的那群懒人过着四季变换的生活,这里似乎从早到晚,每一日都是春和景明的风光。
“这是哪?”他问,云溪桥途中没有开口,也怕打扰到洛寒商,明明知道几句话又怎么可能影响到洛仙子?可心中就是忐忑,生怕跌下坠入深渊。
“琼华门。”
安稳落在一处绿意盎然的峰顶大殿,洛寒商收回宝剑,只化作一柄青色小剑钻入她的衣袖里,至此云溪桥依旧不懂来这何意。
“可还好?”
听着她一问,云溪桥这才收回一副小人物的神情,不等回答,她伸出手像是关心一般拂开少年发丝上不知何时蹭上的雪,于是她那骨节分明的指拭过发丝之后,沾染了他的气味。
峰顶尤为的高,可目光偏向其余几处看也不过是在更高者的腰间罢了,群峰相依,亭台楼阁层层叠现云海之中,琼楼玉宇高筑,向上仰望是诞出渺小的心思,心境是从人变化成了一只飞虫,仰头抬望只觉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