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黎灵一直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方才跛着脚,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出了教室。
只是涣散的眼睛没有注意地上不知是谁放置的障碍,绊倒了还能好好走路的一条腿。
侧脸着地,血液开始流出。
“咳——咳——!”
抽搐似的咳嗽着,面前白皙的墙壁被污染上肮脏的赤红血液。
浑身难受的过分,感觉随时会死掉一样。
挣扎着爬起,眼前一阵混乱的模糊。
勉强站住了脚,他走走停停地到了校门口。
已经没有人了...
从大门走出,一瘸一拐的到街道上。
天边黑压压的,不知是乌云还是即将到来的夜。
“家”离这里很远,即使平常双腿还算完全的也要走四十分钟左右。
而现在这样的话,恐怕要花上比平常多数倍的时间了。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风好像变大了些。
他想,他真的有必要回去吗?
回去也只是挨一顿毒打而已吧。
有些茫然,他想动用自己迟滞的思维想一个回去的理由。
嗯,只是很冷,想回去避避风。
如此想着,他迈动着自己飘忽的双腿,有些艰辛地走着。
......
“小雪,是不是要下雨了。”
“嗯。”
面容姣好的少女趴在窗前,看着窗外静谧的街道,有些心不在焉。
“你爸刚才走的时候有没有拿伞?哎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明亮的客厅,妇人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不行,我得赶紧去给他送一把,他应该还没走远。”
“哎,你说他这领导也真是的。好巧不巧的非要这时候非叫他回去。”
妇人终于打定了主意,连忙从卧室里找到两把伞,匆忙的打开了门追了出去。
“小雪!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奥!”
“嗯。”
渐行渐远的叮嘱并没有引起方雪的注意,她心不在焉的随口回应道。
仍然看着愈发黑暗的街道发呆。
外面的风愈发猛烈,激得窗户不断晃动着。同时拍打在玻璃上,响起一阵阵恐怖的呜呜声。
只是稍加等待,大雨如期而至。
雨滴洒落在透明的窗户上,留下一道道无力的水痕。同冷酷的严寒一同宣告了寒冬的正式到来。
她拿起放在口袋中的红色方块,仍是如原本一样的澄澈,漂亮。
只是现在它出现了些微的变化,不再只是折射外界的光线,自身间断地向外发出着微弱的血红色光芒。
在灯光之下,并不显眼。
轻轻将其收起,她重新看向窗外。
淡漠的视线中,一个瘦弱且佝偻的身影正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与一个撑着大伞焦急地奔跑着的身影擦肩而过。
他们彼此都没有在意对方。
方雪微微抿唇,目光钉在那个一瘸一拐的人身上。
眼中一抹晦暗的情绪闪过,随即销声匿迹。
她收回目光,重新回复到了心不在焉的状态。
现在...还不是时候...
心里默默的想着。
......
“你们...注意看这张照片。”
少女澄澈的嗓音在狭小的会议室中回荡着,引起了桌前人们的注意。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一张似乎是全家福的照片被着重放大并标注了。
“羽小姐,这幅相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不由问道。
“嗯...除了这个女人的面部部分被损毁以外,最值得注意的地方莫过于这个孩子了。”
“楚先生,据我所知,这种瞳色在北方大平原地区恐怕并不常见吧?”
“嗯,的确如此。”
“但仍然有很多疾病或遗传等原因可以致使瞳色变成这种样子。”
“所以我们才没有将其特别上报给您。”
他说完,会议室内安静了一阵,大家都在等电话那边的人的回复。
然而回复没有等到,严肃的氛围却很快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打破了。
“呜啊!弦绘!别钻姐姐的裙子啦,姐姐现在在工作!”
少女奇妙的声音顿时响彻在会议室,让在座的各位一时间尴尬不已。
“嗡!嗡!嗡!”
一阵震动从方云海的衣兜里传来,他连忙将手机拿出来,并对周围的人微微低头表达歉意后离开了会议室。
接通了电话,他低声说道。
“喂老婆,怎么了?我在开会。”
会议室内诡异的氛围并没有持续下去,电话那边的人似乎终于摆脱了窘境,重新恢复了元气满满的口音说道。
“你们还记得咱们截获的那个啥啥计划的名字吗。”
“是染色计划,笨蛋姐姐。”
“哎呀,弦绘你快一边去,不要打扰姐姐开会。”
选择性无视了对面这对姐妹日常性的打闹,会议室这边的人都认真的思考了一阵。
“这和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吗?”
一个青年忍不住问。
“哎呀你们想啊,这个孩子的家正好是标记地之一,而且眼睛又是没有颜色的灰白。再联想到这个计划的名字就叫什么染色计划,这个孩子是不是就显得特别有问题了?”
“这...是不是有些太勉强了。”
“哎呀别管这么多了,这可是美少女的直觉。相信我!”
会议室的人一阵无语,但心里又暗暗觉得这的确是一种可行的思路。
“那是谁负责的这个标记点来着?”
“是云海吧。”
“可他刚刚出去了。”
“那稍微等等。”
于是方云海推门进屋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全屋的人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房间内安静的诡异。
一滴豆大的汗珠不禁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滚落到地上。
“这...是...”
“怎么了吗...?”
......
凌黎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个楼道里的。
在路程还不到一半时,他就浑身湿透,几乎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手脚的存在了。
最后这段路他几乎是爬着来的,就连刺骨的冷风吹过他也几乎没有感觉了。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只是这奇迹于他而言并无意义,他其实更希望自己直接冻死的这个冰冷的雨夜里,再也不用醒来。
从冰冷的肺里挤出几口冷气,他缓了缓。
扶着墙,支着一条已经没有了感觉的腿。
“扑通。”
还是没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