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干什么？”

此红楼非彼红楼，在这儿可不是什么高雅的名字。

不如说这玩意儿很被一些名人志士所不耻。

“今天跟二狗子抓蟋蟀的时候，听到有大人说，他们要去红楼好好玩玩。”

男孩抬起天真懵懂的眼睛，一脸单纯的问道：

“所以我感觉红楼是特别好玩的地方。”

确实好玩，但你要是进去，那店怕是都得被查封。

揉了揉男孩的脑袋，莫许想了个折中的解释：

“红楼就是两个大人在一块互相打架的地方，他们想过去也有别的原因，但那些主要是为了这个。”

毫不怀疑莫许的话，低下脑袋，男孩失落的喃喃自语：

“打架有什么好玩的，真是搞不懂那些姐姐。”

暗自松了口气，又保护了一位小孩的纯洁内心，莫许感到非常满意。

但很快他眼前一亮。

对啊！红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就是赚快钱的好地方吗？！

虽说不至于卖身，但谁说红楼只有卖身的男子。

根据莫许的了解，红楼中的男子，一般分为花魁，僚人，清倌，红颜、男乐，男伎。

只有下两等需要卖鸡赚钱，其他高规格的男子，往往只会对客人提供情绪服务。

当然情到深处难自己这种，你情我愿的事不放在其中考虑。

但至少主动权是在自己手里，不会被体魄啊。

“莫许哥哥，你还要摸多久啊，我想去吃烧鸡。”

回过神，迎着面前男孩委屈的目光。

莫许悻悻一笑，收回手。

“真是不知好歹，鸡肉能有莫许哥哥好吗？”

旁边啃着鸡腿的女孩义愤填膺：

“哥哥你来摸我，随便摸，我绝对不会抱怨。”

“我也是，我也是！”

其他小孩同样吵吵嚷嚷的围了过来。

莫许没办法，最后只能每个人摸一下。

然后又安慰好那个被怪罪的小男孩。

拿上礼物单，让大家互相监督，晚上不要乱跑，早点休息后，便离开了身后的民房。

一时没注意，何安健守在门后，目送他眼神愧疚。

“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混个僚人估计没什么问题。”

走在路上，莫许低头沉吟：

“但主要担心的是常倩那边，要是让她知道了，我跟她合作期间还跑起红楼赚钱，怕是马上会单方面撕毁合约哦。”

其实终止交易也没什么，毕竟之前莫许表明过，不能限制他日常的自由。

这其中肯定包括找兼职。

毕竟只是找常倩换了一株药材，一个人情。

算是卖身打工人，不至于当奴隶。

反正现在东西拿到了，到时候常倩要是嫌弃他终止交易的话，他没什么损失。

但这只是之前，现在女友柳青伊失踪。

莫许还想靠着常倩的庞大势力，找到柳青伊的行踪。

这个时候跟对方闹翻的话，百害而无一利。

况且他还有证仙学院的本质工作。

要是被传出去曲艺老师去红楼卖艺，也是大概率被辞退的下场。

“所以还需要在隐藏身份的情况下，让那些慈善家爆金币。”

眉头微蹙。

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总之莫许准备试试，不行的话在另择他法。

“客官要点什么？”

走进一处摊位，莫许买好面纱，又特意让摊主帮自己花了一副浓妆。

虽然魅力有所下降，但效果挺好。

不熟悉的人应该很难看出来。

忙完一切，才在寻问当中找到朝天城，最有名的红楼——寻乐阁。

“我要见你们管事的老鸨。”

走到门口，与来来往往好奇，窥探的女子目光当中。

莫许直接对迎上前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揽客男伎说道。

“这…”本以为是寻刺激的客官。

结果没想到来的男人，过来就要见管理层。

倒是让瘦瘦弱弱的小男伎，一下慌了神。

“爸爸现在不在楼宇，哥哥要是有什么事，不如告诉弟弟，到时候弟弟转达好吗？”

眼见面前俊美的男人，信誓旦旦。

小男伎也不敢得罪，只能娇声娇气的先用缓兵之计，到时候再问问爸爸。

“去叫他过来。”

将怀里常倩赏赐的腰牌掏出来，只露出背后龙的图腾。

一面是皇亲国戚，一面是代表具体世家姓氏的图案。

为了避免暴露，莫许只露出了背面。

“这……”小男伎犯了难。

其实他不认识这腰牌代表什么含义，但看对方不容拒绝的态度。

多少能猜出，这肯定是某个大人物的身份象征。

只能先让眼前的男子等等，自己小跑着通过后门。

找到了正在寻乐阁四楼，泡脚的老鸨。

“有人要见我，你问了是谁了吗？”

吃着香蕉，头发大半花白，却还是画着浓妆的中年男人，眼神疑惑。

“他不说，只是掏出了一个腰牌，让我来寻爸爸。”小男伎娇声娇气的回复。

老鸨眉宇之间的不解，更深了：

“那腰牌长什么样？”

小男伎努力回忆了一会：

“没怎么看清，但一面刻得好像有龙。”

噗通！

立马起身，差点将脚盆踢翻。

不懂事的男儿不知道，在这儿干了几十年。

一路爬上来的老鸨，能不清楚龙画腰牌的含义吗？！

这是上面哪位大人，特意来找他啊？

莫非是又该交银子了？

但几天前，不刚上贡过嘛。

面容震惊，老鸨脑子里冒出无数的猜测。

“还愣着干嘛呀，赶快带路！”

眼瞅着小男伎还是懵懵懂懂的呆愣在原地，老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要是得罪了上面的人。

寻乐阁可能不会遭殃，他肯定是得第一个吃紫菜蛋花汤了。

没有菜花，没有汤的那种！

“哦哦。”

反应过来，小男伎急忙带着，风风火火来不及整理头冠的老鸨赶到门口。

刚过来，浓妆艳抹的老鸨，便立马看见了莫许。

废话，门口一大堆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朝那男人那边看。

想不注意都难。

气喘吁吁的跑过去，心中不免惊讶莫许的容貌。

先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等确定面前男子没生气以后，老鸨才喘着粗气抬头：

“手下儿子不懂事，希望大人勿要怪罪。”

摇摇头，在外面待的太久了，莫许也怕被人看出来。

“先进去聊吧。”

“好嘞，大人你这边请。”

毕恭毕敬的走在前面带路，一时注意不到周围惊诧的目光。

老鸨现在满脑子猜测的都是这貌美男子面见自己的真正目的。

不过最后回到房间，他想了十几种可能，也没猜到莫许居然要在这儿来…

“卖艺？”

老鸨难以置信的又反复问了一遍。

直到看见眼前面纱男子，确认的点点头，才脸色古怪的沉默下来。

打死她都没想到，这等大人物，居然要在他这儿做男伎。

这是宫里什么娱乐的方式吗？

按理说若真是有这样的乐趣，也不应该是只卖艺啊。

难道是为了体恤民男疾苦，决定实地考察一番？

“怎么，不行吗？”

眼见老鸨沉默良久，莫许下意识皱眉问道。

“行，当然行，不知大人想要当扮演哪个档位的男官？”

男管，便是在红楼工作的男子统称。

“僚人就好，”

闻言，老鸨暗自松了口气，多出一位僚人的话，问题还不大。

要是眼前这位爷，上来就想当花魁。

那真可就难办了。

其实目前为止，老鸨还没确定，莫许是不是真的皇亲贵族。

毕竟那腰牌莫许只让她看了一面。

也没拿在手里好好端详，一时断不定真假。

但并不影响他乖乖配合。

反正莫许的提议，不是什么坏事。

红楼里多出这样一位貌美俊俏的男子，本来就是好事。

他完全没必要冒得罪大人物的风险。

顶多麻烦一下而已。

相比起他平时的工作，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很快莫许下一句话，立马让放松的老鸨。

感受到了压力。

“我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你在我房间备几个屏风，至于如何拉到人傻钱多的客人，你帮我考虑。”

“这…”

不露脸的僚人，老鸨还是第一次听说。

卖艺的男子，卖得不就是耳鬓厮磨，温柔细语嘛。

脸都不露，那怕琴弹的再好，舞跳的再火辣也是闲的啊。

真以为到红楼找僚人，花魁的女人是来寻求知己？

最终还不是为己。

否则干嘛到烟柳之地来呢。

“我会得挺多，琴棋书画都可，最擅曲艺和墨画，你可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算了。”

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画笔。

莫许这个时候发现，他从医馆带出来的毛笔，似乎丢到了那些孩子住的民房当中。

少了专门为他定制的毛笔，作画水平可能会有所下降。

但到底是证仙院的老师，在差也不差不到哪去。

待会让眼前老鸨找一只便是。

“能行，能行。”眼见莫许这么说，老鸨急忙点头。

他刚刚明白，要是莫许抛头露面的话。

皇亲国戚的可能性反而会小一些。

毕竟传出去名声不好，有损皇家威严。

但若是遮遮挡挡，不愿以用真面面，那还真有可能是某位宫中名誉极大的男子。

概率又加大的同时，他现在可不敢得罪莫许。

实在不行，将莫许描述成天花乱坠的仙官，告诉那些客人，想见真正的样子。

只有让仙官高兴了，自己同意。

反正他也没说谎。

至少老鸨从业二十几年来，能看得出莫许是有意在把自己画丑。

那浓妆下的面目，恐怕比他现在，还要好看百倍。

“行，那麻烦你了。”

“不敢。”老鸨急忙作揖，走到门外让小厮收拾出三楼一间客房以后。

又想到什么，回过身问道：

“对了公子，在我们这儿工作的男官都会为自己取个艺名，你这边需要小人帮忙代取吗？”

“嗯…”沉吟片刻，莫许摇摇头：“用枫林晚吧。”

不明白这三个字什么意思，但老鸨乖乖应承了下来。

等收拾好房间，搬来屏风，又带来了莫许需要的笔墨纸砚，还有古琴后。

她才退了出去，暗自想着待会怎么让手下的儿子们。

上前推销推销莫许。

至于房间里的莫许，则是开始研究起了买一送一的附赠产品。

他当然了解隔着一层屏风，见不到真正男人的女顾客会兴致大减。

为了确保自己的回头客。

所以这减去的性质，他得从其他方面弥补回来。

至于怎么弥补，他在刚刚来得路上已经有了主意。

.....

独自在喧闹的街市走了许久，安长雪最终停在桥边。

面若桃红，眸光涟漪的看着桥下江面。

酒是醒了不少，但她现在没有什么困意。

柳青伊睡得和猪一样，她一个人待在白府没什么意思。

但已经在朝天城停留了不少时间，她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真想找个人扎两针。

拿出手里的针灸，安长雪深吸一口气。

耳边远处，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询问。

“姐姐，你知道红楼是什么地方吗？”

转过身，眼前出现几个簇拥在一块的小孩。

问得不是她。

而是安长雪身旁，不远处的另一名女子。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这群半大的小屁孩，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面色有些尴尬。

不过人还不错，没有赶走他们，只是蹲下身子，讪笑的问道：

“你们问这个地方干什么啊，那地方小孩不能进去的。”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了一会，最终都把目光放在最前面。

扎着马尾，稍大一些的女孩身上。

“哥哥毛笔落在我们这儿了，我们想帮哥哥送过去。”

穷苦男子为了家中弟妹，所以卖身进红楼嘛。

光是听了两句，安长雪心里就大概有了猜测。

心中虽唏嘘，但对于普通男人来说，这貌似是唯一的办法。

类似的事情见得多了，安长雪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被问道的书生女子犹豫了一会：“你们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帮你们送过去。”

“哥哥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名字。”

“哥哥说，他不是一个好人，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他，其他人肯定就会来欺负我们。”

“我们去哥哥的家里了，但是哥哥家里没人。”

“我们和哥哥不住在一个地方，我们是哥哥收养的，哥哥告诉我我们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的话谁不能随便相信。”

“哥哥今天忽然想去红楼赚钱，肯定是因为想让我们都能上学。”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话，却让安长雪猛然止住脚步。

“你们哥哥……是个很好的男子。”

估计也猜到了这群孤儿口中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书生女子的眼神有些感伤。

“那不如这样吧，你们先回家好好候着，到时候你们哥哥要是发现毛笔没带，肯定会回来取，若是你们随便乱跑的话，遇到坏人出现了意外，你们哥哥肯定特别伤心。”

“这…”

几个孩子没敢答应，目光放在大姐头何安健身上。

“好吧，多谢姐姐。”

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书生说得没什么问题。

那稍大一些的女孩带着其他孩子失落离开了。

安长雪目送她们消失在拐角。

本来平淡的眼眸，此时有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为了一群孤儿，甘愿进入红楼。”

“因为害怕自己名声对孩子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从不让孩子在外提起他。”

“家里没下人，恐怕是自己过得也很清贫。”

.....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紧咬银牙，安长雪不禁感到了一丝微弱的心疼。

几乎是毫不犹豫，她立马找人问清楚了城内几处红楼的位置。

然后买下匹马，飞速在这些地方挨个询问。

此时安长雪已经顾不上朝天城夜视，不能骑马的禁令。

只想救下这等甘愿奉献自己的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安长雪觉得若是这样的男子。

她有能力都不拯救的话，真是妄为女人！

“快点！现在快的话，应该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