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秋模糊不清的记忆里,这是她六岁之前的名字,来自于自己那已经记不清名字的父母……应该。
记忆里的母亲叫自己“小月”,而被灭门的人家姓东方,结合一下就是东方月了,至于“小月”这个昵称里是不是还省略了一个字,那她就无从得知了。
选择这个名字作为代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荀秋只是单纯觉得——欸,你以为我用的假名,其实是真名,但你真去查这个真名,又只会跟假名一样查不出半点东西来。
这就很有意思,非常有趣。
确认自己的伪装没有露出破绽后,荀秋打开窗户,翻身下楼,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在路人的惊呼声里迅速远去。
……
在酒馆了喝了一刻钟酒的苏晚天三人,终于等到了白瑾口中的姜尚姜兄弟,提前伪装成中年人模样的太上长老和没人认识,用本来面目的苏晚天、白瑾在他出现的瞬间就将目光移动到了他身上——无他,此人有些太过显眼了。
一身骚包的紫袍,腰缠暗红色缎带,手拿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打扮,面相却不甚令人能够恭维,他五官不错,神态却畏畏缩缩,憔悴莫名,就像是被红尘女子榨干了所有精气神和钱财一样,显得非常……虚。
兄台你需要的根本不是酒而是那些不可名状的滋补药物啊!
姜尚四处看了看,最后径直朝这边走来,也没跟几人客气,直接搬了把板凳坐下,拿过酒瓶,在空碟子里倒满,然后一口饮尽。
“白兄……呼,别来无恙啊。”
“我确实别来无恙,但你这……”文武袖打扮,没有掩饰自己仙盟司律身份的白瑾欲言又止,最后委婉地说道,“莫非姜兄近几日生了大病,还未痊愈?这么说来,倒是我突然相邀有些冒昧。”
“没有没有。”一副身体亏空模样的姜尚连连摆手,“你还不清楚我?我这就是在家里闷的……咳,不先介绍一下这两位兄台吗?”
白瑾顺气自然地扭转话题:
“这两位都是仙盟人士,只不过常在外地,你不认识,这位是苏晚天,苏兄台,这位则是云前辈,资历颇深,哪怕是大司律见了都要恭敬以待。”
“苏兄台,云前辈。”
姜尚抱拳行了个礼,也没废话:
“几位是为了这城内发生的好几起仇杀案而来,对吧?”
太上长老声音沉稳地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我有个问题,仇杀案,这是怎么确定的?”
“每个死者尸体旁都留下了字条。”姜尚说道,“写有‘血债血偿’的字条,我们那位族兄死的时候,身旁也有张字条,我恰巧看到了。字体方正,用血书成,没有多少特征。大伯因此暴怒,那位族兄天赋不错,有望成为九境宗师,家族倾斜了很多资源……”
停顿了一下,姜尚又说道:
“族兄平日里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没谁见过他杀人,即使他真得杀过人,也必然是穷凶极恶之徒,世上岂有替天行道反被报复的道理?所以,大伯把这事告到了你们盟主那里,希望查个水落石出。”
原来如此,难怪仙盟如此看重这起案件,自己的人没查出来就请帮手,帮手没了再请新一批来。
苏晚天不是荀秋那样的小屁孩,虽然太上长老出山是一时兴起,但仙盟那边,该付出的东西同样不会少,人情、资源、功法……哪怕太玄宗不在意,不缺这点,他们也得把态度做对才是。
请动一个至人境高手的价位,肯定能让上三境也心疼一段时间,能让对方为此劳神费心的,也就只有和六姓十二宗之一的关系好坏了……人情能用人情还,资源没了还能再收集,在这种事情上无所作为导致的关系受损,可就没法用一般手段填补了。
苏晚天在心里揣摩到。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没法在修行路上有所建树了,那不如换个赛道,在太玄宗修业结束后跑去仙盟当个小官什么的……他听说那位仙盟盟主用人只看能力,只要自己在这方面有所长处,不难被委任个官职。
和未来的荀秋比肩,他是不敢想,但最起码不能泯然众人,和街边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混在一起吧?
听着姜尚的话,苏晚天察觉到了一些疑点,反问道:
“为什么能确定犯案者是同一人呢?若是只有血书证明,那之前不也说过,那些字迹方正,全无特色,一般人应该也能伪造出来吧?”
姜尚沉吟了一下,他其实没有很关注这件事的进展,只是从父母那里听了一点过来,此刻半是推测地说道:
“我听说死者身上伤势只有一处,全为一刀毙命,字迹可以伪造,功法、武器、出手的习惯、伤口的特征却很难伪装。”
“你家那位族兄实力如何?能被一刀毙命?”
“族兄是被偷袭而死,凶手实力如何……只能推测,不下第七境。”姜尚摇着头,“若只是如此,大伯肯定会自己去查,但不知为何,几日前城内还有位神秘第九境动手,族中认为那是夜尽天明的人,谨慎起见,才告上了仙盟。”
苏晚天思考了一下:
“你知道前任同僚们是因为何事才惹上那九境宗师吗?”
姜尚仍然摇头:
“具体如何不得而知,只是听闻他们坏了对方的一处布置……这些问题你们仙盟的卷宗里该有吧,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姜兄说的是。”
苏晚天拱了下手,从查案钦差模式里退出来,看向把局面交给他,眼中略带赞许的太上长老和白瑾,想问问他们是否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问题,却只见他们摇摇头,表示今日到此为止就好。
没有意见,几人放下事情,喝了两刻钟酒,然后送走姜尚,准备去仙盟驻地一趟,调出卷宗。
仍然有些疑神疑鬼的苏晚天走着走着,突然想起荀秋刚才的话……她说自己要留下学习,实际上恐怕是想跑出去玩吧?
但她不应该更直接一点,说“你们去做麻烦事,我出去玩”这种话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委婉?还用学习作为理由装了一下,这不符合常理啊……难不成……
苏晚天想到这里,摇了下头,把自己没什么逻辑的思考扔到了脑后。
只是少女活泛的心思作祟而已。不会出现自家小孩突然变成双面间谍王牌特工那种事情的。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