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上，被称为“浮屠”的男人开口道：

“那是给新人用的令牌吧？精卫，你什么时候有了发展下线的兴趣？”

“一时兴起，偶然而已。”云青萍敷衍了过去，“我之前给她送了封信，想让她去找千面郎君，但忘了这一回事……我之前确实没有经验，毕竟，我加入的时候，没用到这东西。”

“呵……你毕竟是被老大直接邀请的。”

“浮屠”悠然开口道：

“千面郎君的话，我刚好留了他的传讯玉符，只剩最后一次了。”

“嗯？”云青萍侧过头，面具下的脸流露出怀疑神色，“有这么好的事情吗？浮屠，狮子大开口的话，我可什么都拿不出来。”

“浮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低沉的笑了一声：

“什么人才能掏空你的钱包……不是那么回事，玉符，你拿去用就是，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至于报酬，你此行别故意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就感恩戴德了。”

“好。”

……

稍微整理了一下各自的房间，白瑾将众人叫到了太上长老的房间内，他认为，既然要查案，那就拿出查案的态度来，于是详细地跟几人讲述了他作为仙盟司律的安排。

首先，太上长老云瀚这位超级大高手，肯定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轻易露面，最好在准备了一定伪装的情况下出门，而出门，自然是为了收集线索，这一块也有讲究，既要保证速度，以免犯案者悄然离开，也要严格保密，防止行动被提前发现……他说的很详细，太上长老和苏晚天听得连连点头，只觉得仙盟司律就是专业人士，这些话一听可行性就很高。

荀秋则没太往心里去，只是关注了一下他们的行程安排……今天下午，马不停蹄地去见一位平平无奇，但跟白瑾有交情的姜氏族员，从他那里得到姜家的情报，然后白瑾以增援的名头回到仙盟分部，调出卷宗，将详细内容分享给客栈里的几人。

作为调查行动的开始，这样的做法虽然有些浪费时间，但足够谨慎完善，没人有意见。

除了荀秋。

如果说，她这次过来只是单纯查案，跟着太上长老开眼界的话，那这样的安排当然无所谓，查案钦差之类的身份她也相当好奇，想体验一回，但她偏偏就有着其他的目的，没办法完全沉浸其中。

于是，在众人商议的最后阶段，她举起了手，露出了不掺带任何表演成分的心虚笑容：

“那个……我可能没有办法和你们一起去。”

太上长老云瀚、白瑾、苏晚天的视线一下子全都移了过来，荀秋向来是个不畏惧他人眼光的人，此刻自然没有露出胆怯之类的情绪，语气自然地说了下去：

“我今天的识字任务还没完成，所以打算留在客栈里。”

苏晚天脱口而出：

“你，自觉学习？”

荀秋头一抬，身子一挺：

“就是我，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苏晚天能屈能伸，选择了不和小孩计较，转头和太上长老、白瑾介绍了下荀秋的文盲状态。

两人一个了然，一个惊讶，但都对此表示了理解，毕竟长见识事小，认字事大，今天半天的时间，让荀秋在客栈里待着也罢，权当是休息，但明天之后，有时间的话，肯定得跟上去。

荀秋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送几人出了门，然后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到客栈门口的苏晚天抬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语气幽幽道：

“我觉得她今天能把书翻开，就算是没骗人了。”

“呵呵。”太上长老微微一笑，“无妨，小孩子喜欢热闹，由她去吧，这永安城也不是什么遍地杀机的凶地，她在这红尘里多转一转，也算是磨砺心性。”

白瑾不了解太玄宗，更不了解荀秋，对此不予置评，只带着两人转过几个街道，在一家酒楼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招呼小二过来上酒的同时，抓紧时间跟两人解释道：

“我这位朋友名为姜尚，虽然名字起的很大，和自家老祖宗同名，但他本人却只是个胸无大志，只想着随遇而安的富家子而已，这次也是为了快点结束案子，早点让姜家从戒严的状态恢复，所以才乐意跟我交代这些事情。”

他没有说，但苏晚天已经能明白一件事了——查案子，也得有人脉。

要是换个不认识姜家中人的司律过来，想拿到姜家内部的情报，肯定得画上一番功夫，而白瑾只是叫朋友出来喝喝酒就能做到这件事，表面上还没有任何异常——朋友之间喝酒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苏晚天暗暗记下了这个技巧。

——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

另一边，独自留在客栈里的荀秋自然不可能翻一页书。

她迅速脱掉身上的太玄宗制服——说是制服，其实就是松松垮垮的白色道袍而已——露出了提前穿好的另一身衣物，然后又从衣袖内掏出了一张银色的面具。

荀秋今天早上起得很早，先跑到柳清寒那里“师姐亦未寝”了一下，从亲爱的柳师姐那里搞到了一身寻常的黑袍和银面具，据说这是她以前下山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时用过的打扮，荀秋将其借了过来，用以伪装身份。

云仙子在夜尽天明内都隐藏着身份，那她当然也一样！

但仅有衣服是不够的，荀秋还做了另一手准备，那就是如今已入了门的《无名书·身绝篇》。这本在谁嘴里评价都很高的奇书内不仅有修炼法门，还有一些随书附赠的实用小技巧，在着重于炼体的身绝篇内就有那么一个可以一定程度上变化身形的法门，早早就被荀秋记在了心里，掌握在了手上。

她拉上窗帘，确认了一下其他三人已经彻底离开，便不再犹豫，运转功法，强行改变自己的形体——这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遇到高压力的战斗，变化的形体很难维持，但现在够用了。

两三分钟后，荀秋站起了身。

她此刻变高了不少，相貌也更加成熟，发丝尽数化为银色，搭配上一身黑袍，令人忍不住想起夜幕中的银月，皎洁柔美，凌冽清寒，哪怕是苏晚天当面，恐怕也不猜这天上仙子般的人物是自家小孩……就是作为交换，身材仍然悲催。

没办法，身上没几两肉，长高点已经很困难了，不能再要求更多。对着镜子扭了扭腰，又揉了揉脸，确认不会突然变回原样后，她将银面具扣在了脸上。

夜尽天明的成员似乎要起一个代号，她也和这些伪装的准备一样，早就想好了。

“东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