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苍云仅仅抛下一句话便离去之后,泠寒月的身边便再无他人,而在不知不觉便对黑暗产生了畏惧的她,此刻也只能将自己背上的寒月剑取下,并抱在怀中,好为自己平添些薄弱的安全感。
当然,在这一片黑暗之中,这点微薄的安全感,自然是聊胜于无的。
只是,谁叫南宫苍云明知在她毫无修为的情况下,不由分说地也要带着她踏入这神秘山洞之中的?只是她却没想到,最后的代价,却是要她自己来付出。
此刻四下无人,幽静的洞穴之中除了泠寒月那因为恐惧而略微显得粗重的呼吸声以外,就再无任何其他的声息传来,泠寒月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颤,随后便是一屁股坐在了那坚硬的地面之上,险些痛得发出一声娇嗔。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南宫苍云怎么就这么不负责地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若是突然遇到了什么敌人,修为尽失的她手无缚鸡之力,不就是任人宰割的命运么?
一想到自己这样那样的命运,泠寒月就不禁为自己感到恐慌,若是此时自己孤身一人,而地穴的黑暗之中却真的缓缓走来一个人,那么……
只是想到这里,泠寒月的耳畔却莫名地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仿佛真的有人在黑暗中那么行进,真的要来取她性命那般……
泠寒月坐在地上,抱紧了怀中的寒月剑,深呼吸了一大口,试着努力将那些不该有的恐惧从自己内心深处的那块空地之中驱逐出去。
“泠寒月,不要怕,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这么去恐惧的,要相信自己,对,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般想着,泠寒月却是渐渐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只是当她正重整旗鼓之际,耳畔的那一阵脚步声,又莫名地响起了。
“嗯?”
泠寒月再次倾听,试着说服自己那只是偶尔的幻听罢了,可那脚步声却并不遂她的愿,反而是越来越逼近了她起来。
事到如今,再次欺骗自己,显然是做不到了,泠寒月也拔出了自己的寒月剑,借着右眼那微弱的暗中视物之能力,一手持剑、一手扶墙,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传来动静的那边黑暗。
可不知泠寒月又等待了多久,那边却迟迟没有再次传来任何异动。
自己吓自己?
泠寒月并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她依旧那么小心谨慎地观察着那边的未知,不肯放过一丝微弱的动静。
这一等,又不知道多久,只是泠寒月却并没有放松,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又一次地察觉到了周遭传来的那一丝一毫的微弱异状。
只见自己右眼的视线之中,有着一抹淡淡的血雾,正从那边朦胧的黑暗之中无声地飘了过来。
这样的场景,泠寒月并不感到陌生,正如上一次,在那些躺着魔修尸体的山洞之中,她看着那些倒下的新鲜尸体,泠寒月的双眼也在黑暗也呈现出了一道朦胧的血雾。
这只淡红色的眼睛,似乎总有着些神异,既能在黑暗中朦胧地视物,又可捉摸到那些微弱的“血气”,看来,其中的确是暗藏玄机。
据南宫苍云所说,这一具身体是他一手塑造的,其中的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了他的雕琢,但他对于自己身体上的这些异状却没有任何表示,莫非他也并不清楚?
还有洛千秋,如果说她没在其中加料,泠寒月是绝对不信的。
还有,既然这只右眼都有着如此特殊的功能……那自己的左眼呢?那瑰丽的黛紫色之中,又潜藏着何等奇妙?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自己的前方,那丝丝缕缕溢出的血雾之后,又到底藏着何人?
很快,泠寒月在等待之中,便感受到了一道极为清晰的灵气波动,且这一道波动她并不陌生。
是南宫苍云的阵盘。
而且,是一道储存着剑气的阵盘。
锋锐的剑气在狭窄的洞穴之中扫过,如狂风一般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了此处——却只是在泠寒月眼前,而未触动到她分毫。
一道痛苦的哀嚎声在这其中响起,那声音老迈而干涸,嗓子像是被挂在房梁之上风干了许多年的老腊肉一般。
与此同时,更加浓重的血雾,裹挟着些辛燥的血腥味,从那之中传来。
有人来了,并且那人一开始就受了点伤,如今还受了南宫苍云阵盘中的一道剑气,看来下场更是没有好到哪去。
那么,是谁?
泠寒月试着根据手头的那些信息来推断,却怎么着也没得出个合理的解释,也只好接着在黑暗中等候,等候着对方的下一步举措。
空气中的血腥味在逐渐加重,泠寒月接着倾听,却又感到了几道剑气破空所发出的动静。
南宫苍云到底有着多少阵盘,这般花费,都毫不吝啬?只是那人似乎早有防备,南宫苍云的剑气毕竟产自阵盘,却并未有他本人亲自挥剑的五成力道,逊色了些,也是十分正常的。
不过,似乎还是有着许多成效,可这些剑阵仿佛好像没有第一剑那般突然的效果,只是牵绊住外来者的脚步,却仍未改变对方不断向着这里所冲来的念头。
究竟是多么绝望的人,才会在身负重伤之后依然走出这样坚定的步伐?
泠寒月不知道,她只是在沉默中悄然启动了南宫苍云交给她的阵盘……
不对!
这可不是什么小型手枪,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儿童手中都能变成足以致命的大杀器,泠寒月此刻没有灵气,该怎么启动这些东西?
南宫苍云,你害人不浅!
不对不对不对,南宫苍云绝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蠢……
泠寒月此时赶紧陷入了头脑风暴,但思维中讨论的议题却不是“该如何逃出生天”,而是“南宫苍云其实没有那么蠢”。
为什么?
她,泠寒月,蜀中剑阁一代天骄,当初竟然落败于南宫苍云之手,如若他是个傻子,那自己算什么?
二傻子?还是地主家的傻媳妇?
都不是!
灵气,灵气,灵气……寒月剑!
想到这里,她反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寒月剑,没想到即便如此,到头来还是自己手中的剑比较靠谱。
正当她陷入了慌乱之际,眼前的一切忽然被一缕火光所点亮,
泠寒月下意识地退后,并用长剑护在了身前,同时警觉到了极点。
但当她睁开眼,看向前方的来者时,却不免得有一丝错愕。
“符长老?”
而泠寒月的对面,那枯瘦的佝偻老者,却是同样对她举起了剑,那被毁掉的半张面具下,是一张狰狞的老脸。
“你是剑阁的弟子?”
泠寒月立即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话。